农人一年到头没几天能闲下来的,鸡鸣没多久,山脚下的清溪村渐渐有了人声。
陆谷昨天睡得好吃得好,沈玄青一有动静他也醒了,好歹没睡过头,他不免有些庆幸。
昨天纪秋月和卫兰香的话让他在昨晚睡着之前,弄清楚了自己虽然被卖给沈家,但和那些员外富户家里的下人奴仆是有些不同的,他还要给沈玄青做夫郎。
这事不比别的,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做夫郎的一天,是以有些措手不及。
沈玄青起了,陆谷也惶惶坐了起来,生怕被说赖床偷懒。没人教他嫁人后要如何伺候夫君,搭在薄被上的手下意识就攥了起来。
沈玄青穿了鞋下地,对他来说,陆谷的存在是十分明显的,毕竟夜里只有一床被。事已至此,虽说和陆家彻底闹翻了,但陆谷已经是他的夫郎,晾着冷着总是不妥的。
他站在床边,见陆谷紧张不安,连脸色都白了点,头上缠的细麻布因睡了一晚有些松垮,终是让他找到了话,说道:“王郎中说今日要过去换药,起来收拾收拾,趁早上凉快过去。”
陆谷连连点头,又怕自己不说话惹来沈玄青不快,赶忙低声细气道:“好好。”
夫郎胆子比兔子还小,叫沈玄青眉头皱了皱,幸好陆谷低着头没看见,不然非得胆战心惊好几天。
沈家人陆续起来在院里盥漱,连陆谷都在昨晚用上了新盆新布巾,甚至还有洁牙漱口的青盐。这原本也是为了娶新夫郎备下的,毕竟陆文在镇上念过几天书,镇上双儿常用的东西他多少都有些。
在陆家的时候,得花钱买的青盐可没陆谷的份,怕被人说腌臜脏污,他就去折杨柳枝,咬破了来洁齿,亦或是在口中嚼一嚼。
烟囱冒起一缕淡淡炊烟,纪秋月烧了水,顺便热了些杂面蒸饼。
寻常来说村里人一天就两顿饭,除非农忙的时候会吃上三顿,而沈家有两个正值青壮年的汉子,干活多胃口大,连早起都得吃上一顿饭,不然饿着肚子做事没力气。
不过这也是最近日子好了,才能照这样吃,往前两年是决不会的。除了沈玄青沈尧青吃两张蒸饼,其他四人都是半张,这几日大油大荤吃多了,便捞了一碗小咸菜就着吃。
早起的吃食简单,用不着摆桌上筷子,是以纪秋月分饼子的时候直接递进手里,连小咸菜都是拿手捏,几人或蹲或站在院子里就开吃了。
陆谷攥着半张蒸饼,饼子软和温热,等别人都拿了后,他才从碗里捏了小咸菜,学着沈家其他人夹在饼子里,一口咬下去又咸又脆生,倒是和蒸饼无比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