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渐浓,田地里家家户户都干得热火朝天,拔柴豆拔花生,少有人能闲下来,半大的孩子也被叫进地里帮忙。
沈家二房院子里,从河边洗衣裳回来的夏夫郎端着木盆进门,两只小黄狗正在院里打架撕咬,他看一眼泥炉上滚开的陶罐,朝里面喊道:“谷子,ru果子烧开了,等下我给你端一碗。”
在房里陪昭儿和灵均玩耍的陆谷听见,从半掩的窗子喊出去:“知道了阿嬷,你要是想喝也舀一碗。”
“哎好。”夏夫郎一下子笑眯眯的,ru果子可是好东西,近来沾陆谷的福,他隔三差五也能喝一碗补补。
这东西沈家人天天都能喝到,有时不想煮了,会分给左邻右舍一些,不然扔掉实在是作践了,前天卫兰香还给三房那边拿了几颗,孩子到底是干净的,吃过的ru果少有人会嫌弃,把果头削掉就成了,况且这是好东西,多少人想着法儿要跟别人讨呢。
夏夫郎把衣裳和尿布在院里晾好,从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把泥炉底下的柴火改小,又把陶罐提下来,这才舀了两碗汤汁进房。
他把碗放在桌上,等下晾凉再喝,省得烫嘴。
纪秋月下地干活去了,把昭儿留在家里,让他俩帮忙看小半天,等明天何志和陈冬冬忙完他们家的,就能雇他俩来干活,夏夫郎家里有壮劳力,自有儿子媳妇去忙,他只管挣自己这一个月的工钱,一钱银子呢,沈家人待他不错,有时吃饭还留他,帮忙看孩子而已,哪有不应的。
陆谷把小灵均放在床边的木摇篮里睡觉,昭儿在床上爬来爬去,他才一岁,哪里懂轻重,方才爬到灵均旁边哇哇叫,还试图用手指头去戳灵均脸蛋,他只能把两个孩子分开了。
夏夫郎坐在床边和陆谷闲聊,他要干的活不多,就是洗洗衣裳鞋子,再就是这几天帮忙做个饭,给孩子洗ru果等一些杂碎事,他瞧昭儿瞧的心中欢喜,胖乎乎见人还会笑,便说道:“文昭这模样长得,虎头虎脑,将来肯定有出息。”
陆谷听了笑眯眯的,昭儿聪明,肯定是有出息的。
他坐月子不好出房门,做饭洗衣沾冷水也不方便,如今有夏夫郎陪着,在家里有说有笑,两个孩子都小,幸而小灵均吃吃睡睡不怎么哭闹,他俩还能应付过来,没有那么遭乱。
晌午饭纪秋月因忧心孩子,夏夫郎帮着做好后,她自己回来提,顺道看一眼昭儿,晚饭倒不必送取,日暮黄昏,太阳落下山后,一家子擦着汗就进门了。
夏夫郎多做两顿饭,但也跟着一起吃,工钱自然抵了,他挺机灵,先回家给自家人做好饭,不吃再跑过来做这边的。
在地里劳累一整天,夜里草草洗漱完就都回房歇息,沈玄青一天没回来,没见到自己的小双儿,月亮爬上头顶,他点燃房里的油灯哄孩子玩。
小灵均夜里睡觉前要吃个ru果,他坐在床边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着ru果,喂得十分小心谨慎,陆谷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笑,这都快半个月了,沈玄青抱孩子还是这样,生怕哪里下手重了,姿势神态显得局促僵硬,好在有卫兰香教了几回抱法,他自己姿势不舒坦,倒没让孩子不舒服。
见灵均吃ru果吃的好,他笑着说:“夜里你不必起来,我给换了尿布放在椅子上,你睡你的。”
沈玄青抬头看过来,点着头道:“也好,夜风冷,你别出去就行。”
外头没了别的动静,想来都累的睡沉了,他低声又道:“这两天还挺忙的,早起去地里,大哥说这几天估摸着要下羊娃,明天阿嫂不用下地,让她带昭儿在那边看着,万一有动静好喊我或是大哥回去。”
小灵均松开嘴里的果头,他垂眸看一眼,就把空ru果递给陆谷,拍着襁褓哄孩子睡觉,小声道:“今年给母羊配种迟了,撞上农忙,明年还是早一点,岔开来。”
“嗯。”陆谷点点头,把ru果放在篮子里,见灵均睡熟了,就把小被子掀开。
沈玄青一腿跪在床上,探着身子小心把儿子放好,这才松了口气。
从前他俩睡觉在一个被窝,自打有了睡在中间的孩子后就分卡了,怕大人盖的被子太重,陆谷还特意让卫兰香帮着缝了个厚厚的小被子,有时下雨夜里冷了也不怕,无论他还是沈玄青,把自己的被子扯过去给小灵均盖上就成。
轻吹一口气,烛灯熄灭,房里很快安静下来。
在地里干一天活,沈玄青又是个壮劳力,下的力气不小,没多久就睡沉了,睡在里面的陆谷一手轻拍着没睡安稳哼哼唧唧的小灵哥儿,渐渐进入梦乡。
然而到半夜,孩子一哭沈玄青立即就睁开眼,陆谷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