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为我换药时似乎发现了不对,拿着药瓶看了好一会,又细细闻过后,疑惑道:“这是……”
我故作镇定,“什么,怎么了?”
杜若道:“这伤药好似五方化伤膏,我之前见苍兰师姐在用,每回只舍得取指甲盖大小。此药一两千石,很是贵重,疗伤生肌的效果惊人,也作美容养颜之用。”他顿了下,看向我,“你从何处得来?”
杜若为我上药一次便用去一两左右,这一瓶药似乎一共四五两,也就够用几日的,谁知会这么贵?
我含糊道:“先前玄清子和云奚来看我了,这药,还有这玄元丹,都是他俩给的。”
杜若不买账,“五方化伤膏是谁给的?”
我只好道:“云奚给的,他有钱闲的,你管他呢。”
杜若一副忧虑模样,“这不合情理……”
他抬眉打量我,“你跟他难道还有私交?”
我抿唇思索片刻,半真半假道:“他有事求我助他,这是谢礼。”
杜若果然问我何事。
我愁眉苦脸道:“不可说啊,小师兄,你就相信我罢!这事我能处理好的。”
杜若看了我片刻,很快联想到我今日受伤之事,“你昨夜也是帮他去了?今日是因为疲惫才走了神,因而受了伤?”
他这么一说,我方才理顺逻辑——
是啊,我这伤是因为云奚受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得知这药物贵重还有点拿人手软之感,现在一想,再贵重也弥补不了我的伤痛!
此人真是可恶至极!
探望我这因他而受之伤还这样凶!
气煞我也。
我正生气着,不经意注意到杜若脸色越发黑沉,一副要去为我出头的架势,我赶忙阻拦道:“没有没有,走神一事是怪我自己,没休息好罢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别插手此事,好不好?”
我跟云奚之间的仇怨怎可连累到杜若?
杜若沉着脸不做声,“……”
我从他手中抽出药瓶,盖好了放在一旁,勾着他的手指撒娇道:“小师兄,今日是我疏忽,以后一定不会再如此马虎了,我想吃糖葫芦了,你帮我拿一下。”
杜若同我对视片刻,抽出手拿起绷带,没好气道:“包扎完给你拿。”
我放下心来,此事应该就算过去了。
我吃着糖葫芦时,杜若又说起一事,“今日最末组,青云师弟赢了,但因受伤过重无法支撑接下来的排位赛程,便我们剩余九人进行排位,他自行落为最末位。明日辰初第二轮抽签,会有一人轮空,直接进入下一轮。”
我吃惊不已——
一是青云师弟受重伤之事。
二则是轮空一事。先前玄清子说我明日轮空,我还以为是已经排好赛程,可实际轮空之人还悬而未决,他那话意思竟是已经同云奚说好了,在抽签时暗地里做手脚给我开后门?
我混乱不已,勉强镇定道:“青云师弟如何了?”
杜若道:“他那有怀信师弟照料,应无性命之忧。”
我“哦”了一声,“那就好。”
话音落下,我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也许是玄清子拜托云奚的,也许陌桐之前嘱托过玄清子。
可无论如何都是不该!
我十分反感被开后门一事,可这事却频频在我身上发生!
想来想去还是得跟云奚说清楚,让他不要擅作主张,我看向正在一旁拆云片糕包裹的杜若,张口就来地谴责道:“小师兄,你这可不对,你得去看看青云师弟啊。”
杜若动作停下,莫名其妙地看我。
我语重心长道:“他也算半个我们空岛的人,你怎可不闻不问呢!”
杜若没作声,我转而拿起那瓶五方化伤膏塞到他手中,“我小伤用不了这么贵重的药,你拿去给他用罢。”
杜若愣了下,抓在手中看了一会,问我道:“你不用?”
我点头道:“我现在已经伤口发痒,也许明日便好得七七八八了,用不着啊。”
杜若沉吟半晌,感怀道:“若若长大了。”
我被他的感慨膈应出一身鸡皮,催促道:“现在便去罢,青云师弟等不得。”
杜若点头道:“好罢,我去去便归。”
目送着杜若离开后,我几口吃完糖葫芦,起身下床,快步走出门去。
庭院中暮色已深,悄幽静谧,抬眸四顾不见半个鬼影。
我负气道:“云奚,你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庭院的荷塘边,一道身披月色的颀长身影渐渐浮现出来,走近了些,那屋内的灯火便映亮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神姿高彻,风尘外物的脸,“人情”和“开后门”这种词汇同他好似八杆子都打不着。
这样的人居然要帮我做假?
他视线落在我脸上,淡声道:“夜里凉,进屋说罢。”
进屋落座后,我直奔主题,“我不需要轮空,明日辰初我会按时到,你不必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