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没有拒绝,走下裁判台,一步步来到我面前,对我说道:“此处不便说话,去兰草阁罢。”
宽袖中,我悄然攥紧了拳,颔首轻声道:“好。”
看台上的杜若见状便冲我道:“去罢,我回石窟修炼了。”
我点头后他便御剑离去,而我则跟着云奚前往他位于兰草阁内的书房。
先前比赛之时还是晴日,可不多时便彤云低垂,待进入书房之时,天色便已然暗下,西风吹雨,纷纷乱乱砸落窗棂,恼得人心乱如麻。
云奚将纸窗扃紧,衣袍挥过,屋内的灯火便幽幽然亮起,映亮了他的脸。
他掀起眼帘,目光滑过我依然缠着纱布的脖颈,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下,又落向了一旁,情绪缺失道:“说罢,何事?”
“……”
说罢!
此事同珀元阁无关,说了我便可全身而退。
我身为云界正道大派的弟子,虽说内心自有名门正派的道德标准,不想成为奸细,也不想珀元阁唇亡齿寒,但我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什么道德不道德,也得先活下来才有得品评。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好不容易再活一回,这是第二次机会了,不能再蠢傻了,许多东西没必要的便舍去罢,再来一回的人就该不择手段的。
我说服了自己,静声道:“我发现——”
我停住了,并没有说完。
我心里清楚,说出口便意味着背叛了他,待他日后发现了真相,便会恨我了。
因为言而又止,云奚的目光已缓缓回转,停在了我脸上,此时反倒是我,烫到般猛地垂下了眼。
我不敢看他,不敢看着他的眼睛给他下套,可即便没有看他,他如墨画般的眉眼却早已镌刻在了我眼中。
我跟他之间是笔算不清的账,他并非我的仇人,我却因他而死。
说到底还是他欠我。
我这回背叛他,也不算过分。
他是被谋害,而我是被威胁,我们的仇人是共同的,他总不至于杀了我报仇。
恨我又如何,我跟他早就完了,早就没未来了。
即便没有这事也是错误一场,露水情缘,做不得真。
他这性子,我这性子,一个冷,一个热,本就不合适,别说伴侣了,就连朋友也做不好的。
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如此便好。
我定了定心,再次开口道:“我发现——”
过了片晌,房间内却只有从窗缝门角泄入的风雨声。
我怔愣地发现自己又停住了。
怎么会?
我已经理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