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在路上,但再平坦的路偶尔也会发生一点颠簸,这是范情最难熬的时候。
整个身子因为车辆的倾斜完全往郝宿那边靠过去,背带的拉扯加上身体的接触,双重的作用下,让他咬紧了牙关。
“少爷,您累了吗?”
偏偏管家对他的难受一无所知,还要调整出让他更方便依靠的姿势。
于是本来只有胳膊那块是挨着的,现在半边身体好像也都被郝宿环了起来。
范情忍得想要哭,稍微的动静下,背带又会压得他疼。
“还有四十分钟,您可以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会叫醒您的。”
郝宿声音温和,体贴非常,连少爷因为难耐而握起来的手都要重新给他摊开,然后规矩地搁在膝盖上。
“……嗯。”
过度的忍耐让范情的声音有了不明显的颤动,他死死地闭着眼,自暴自弃一样,任由汹涌的感受朝自己扑打过来。
郝宿低头看过去,对方简直一副乖得不得了的样子,唇角抿得那样紧,可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连身姿也是按照他的要求,笔挺又板正,丝毫没有堕了范氏继承人的风范。
但两只脚的脚尖却越靠越近,腿也要再三地合拢到一起。
坐着的缘故,西裤的边缘往上了许多,隐约露出了小腿上戴着的袜夹。并不明显,但似有若无的,仿佛皮带一样的物品绑在纤细好看的小腿上面,在过度的纯洁当中添加了一丝涩意。
此时此刻,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裤不知道是因为车辆的晃动还是其它的,裤管透了些摇摇欲坠的姿态来。
范情的脑袋就抵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一直是闭着的,睫毛却在胡乱飞颤。每当车辆发生颠簸的时候,羽睫就要颤得更加过分。
他仍旧在忍着,从只有刺激过度才会发出一点点红意的眼皮上能够看出来,除此之外,范情仍旧像平常一样。
真有趣,连脸红也能够控制。
郝宿的视线往下了一点,范情的背带是浅棕色的,这样斜靠在他身上才能看见一点。
重要的部位被外套完全遮住了,不过拉扯的力度肉眼都能看得见。
比他站着的时候要绷得更紧,贴得更牢。
如果脱掉衣服的话,应该早就立起来了。
又是无声的一笑,范情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外滑下去了一点,小指跟无名指都处于悬空状态。
管家的手慢慢托到了下方,以一种轻佻的姿态,同样在悬空之下抚弄了一下少爷的手。
郝宿没有碰到范情,仅仅是这样隔空的逗玩。范情在上车的时候就升起了阻挡板,是以就算郝宿的动作再放肆,也不用担心会被司机看到。
如果范情现在能够睁开眼睛的话,就会早早发现他的真实面目,可惜范情一无所觉。
难捱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了,郝宿在车子进入庄园的时候叫了范情一声。
“少爷,我们要下去了。”
“唔……”
“少爷,再睡下去就失礼了。”
范情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尾就是红红的,看上去的确像是睡过一觉才醒来。连眼眸当中也因为蒙了一层水,带了些浅浅的氤氲。
那种矜傲的气质加持下,漂亮又贵气,还含着点情靡的懵懂。
“少爷?”
“已经到了吗?”
“是的,已经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说话的时候,车子就已经停了下来,司机恭敬地替他们将车门打开。
郝宿扶着范情从车里走了下来,脚步踏到地面的时候,范情差点因为腿软没站稳。
眼角一抹红晕飞得更多了些,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郝宿的胳膊。
“少爷,是腿麻了吗?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出门的话,少爷可以把腿放到我的腿上。”
光是身体靠一靠就让范情如此,要是真的像郝宿说的那样,恐怕他根本就走不下车了。
范情腘窝处的敏感程度仅仅低于胸部,到时候这个地方在郝宿的腿上蹭来蹭去……
此时此刻,看着管家正经认真的模样,范情觉得自己坏透了。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会很难受,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去想象那个场景,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坏死了!
跟他偷偷跑进郝宿的房间一样坏!
范情又在自我唾弃,可他又一次顺着郝宿的话回答了。
“嗯,有一点麻。”
确实是麻麻的,不过不是腿,而是别的地方。但四舍五入,也不算说谎,少爷表情冰冷地在心底说服了自己。
“要先回车里替您按一下吗?”
“不用了。”他的眼睛又圆了一点,连眉毛都写满了“不能被郝宿按”这几个字。
于是郝宿歉意一笑。
“我忘了,少爷不能被别人碰到。”
可你不是别人,范情正要纠正他这句话,又见郝宿低了低头。
“但我是您的管家,请少爷为我忍耐一下吧。”
因为他是他的管家,所以在他碰到范情的时候,请对方忍耐一下。
多么狡猾,明知道对于范情来说,他就是那个例外,却还要一再地将它提出来。
不再是范情主动地为他忍耐,而是郝宿的要求之下,少爷为管家的忍耐。明明是同一个意思,可因为郝宿的话,这样的行为里莫名多出了些暧昧。
范情觉得自己的心又在怦怦乱跳了。
“陈鋆他们还在等我,下次再按。”
陈鋆就是那位陈家的少爷,范情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多充满问题,“下次再按”,他又怎么能预判出自己下次还会腿麻,这样一来,重点就完全不在“下次”上面,而在“按”上面。
看出对方现在真的是强弩之末的状态,郝宿没有再去为难他。毕竟在这里给范情换衣服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不太好。
“那么少爷可以先挽着我的胳膊,走一段路就会好了。”
“好。”
范情还记得郝宿的上臂处戴了袖箍,在将手环住郝宿的胳膊时,他有意无意地往对方的上臂处碰了一下。
隔着燕尾服,果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触感。
少爷自以为不会被发觉的小动作实际上早就被管家看得一清二楚,郝宿也不揭穿,不过在胳膊上多了个挂件后,将手臂往内收紧了些。
这样一来,不需要范情怎么试探,也能够感觉到袖箍的存在。
马场离这里只有几步路,两人虽然环着胳膊,但一个贵气倨傲,一个优雅绅士,就算被其他人看到了,也不会想歪。
而且这是范氏的少爷,身为贵族,这样的行为完全不会有任何突兀之处。
贵族做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就算范情是被郝宿直接背过来的,那些人也都不会大惊小怪。
“少爷,这边!”
不止是范氏的人会称呼范情少爷,就连外面的人也都会这么叫他。不过范氏的人是为了尊敬,而外面的人一部分是因为范情的贵族身份,另一部分则是像陈鋆这样,跟他关系很好。
陈鋆喊范情少爷完全就是抱着好玩的心态。
陈鋆是陈家的小儿子,陈家家大业大,他上面还有好几个哥哥,是以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什么。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里开开派对,跟同样身份的人聚聚会,再玩一玩,联络一下感情。
陈鋆比范情大上三岁,在感情上可谓是各中老手,他的感情故事简直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家规也很严,陈鋆虽然谈的女朋友多,却也没有跟一般的纨绔似的,做出什么不堪的事。
今天除了主家以外,来的还有周家的周宾白、王家的王景、柳家的柳云远等十多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能够处在一个社交圈的,家里的背景都相差无几。但真要比较的话,还是范家更高,比如在场只有范情一个人带了管家过来,且没有人敢置喙什么。
郝宿现在除了雅尔庄园以外,还逐渐接管了范家更多的事务,对于这些少爷小姐们也都有所了解。
当日没有被雅尔庄园选上的预备管家们过后陆续进了其他家族,郝宿在收集信息的时候,那些管家还帮了不少忙。
在跟范情走到陈鋆那边的时候,郝宿就向他们逐一打了招呼。
这是他身为范情的管家,第一次正式在外界的露面。尽管面孔对于这个阶段的管家来说年轻了些,但礼仪规范,举止大方,很容易就赢得了好感。
“少爷,这就是你弄了那么大阵仗选的管家吗?”
讲话的是周宾白,他跟范情差不多大,王景要比范情小,今年还没成年,他是跟自己的姐姐王妧来的,王妧的未婚夫就是柳云远。
当初范氏传出要选管家的时候,各个培训管家的公司都收到了通知,圈子里也都很好奇,范情会选谁。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了郝宿的基本信息,但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真人。感官上的确不错,也难怪范情会选他。
“郝宿。”这是在跟人介绍郝宿,同时也等于默认了周宾白的话。
范情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平常聚会的时候也都只是被提到了才会回答几句。他这样主动开口,又是为了郝宿,一下子就让人看出了郝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对方很得范情看重,不是能够随随便便戏耍的人。
他们这样的少爷小姐们,平常的消遣有很多,也有一些人喜欢捉弄身边的仆人。
范情将态度摆了出来,大家再对待郝宿的时候,不会再有不该存在的轻视。
陈鋆倒是不意外范情的态度,在对方介绍完郝宿以后,还主动对后者打了个招呼。
“那天接电话的就是你啊。”
“是的,陈少爷。”
郝宿在跟人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记照顾范情。周围有人上前,他都会很好地将他们跟范情隔开。
管家在认真践行自己答应过少爷的话,确保对方并不会被别人碰到。
范情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依旧处于难耐状态,但不妨碍自己心里的高兴。
他在被郝宿保护着。
“今天有十匹马,先说好,等会最后一名要受惩罚的。”
陈鋆在所有人都到了以后,很快就把气氛炒热了起来,并且制定了规则。最后一名要穿着马形人偶服,绕着他们现在坐的地方跑一圈,并且拍照发朋友圈。
人偶服是订做的,看上去还挺可爱。
陈家身为主人家,将来宾们都照顾得很好,看台不远处就摆了各色各样的饮品及点心,郝宿替范情押完注后就去那边给他调了一杯橘味甜酒过来。
甜酒颜色清透橙黄,口味也要比一般的酒更好喝。
“少爷,请用。”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一举一动都体贴到了极点,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其余人都觉得自己应该也带一个管家过来。
不过这只是私底下的聚会,他们又不是范情,如果带管家过来的话,难免会让主人家觉得他们是不满自己的招待,所以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一款酒,度数要比一般甜酒更低,希望您会喜欢。”郝宿将酒递给范情以后,就又恭敬地站到了对方身后。
陈鋆在范情押注的时候就已经当着他的面夸过郝宿了,那匹枣红色的马才被运来陈家没多久,想知道这种内部消息,并不是那么简单。
但从范情的态度来看,他一早就知道了,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管家打听到了什么信息。
尽管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信息,但在场的人只有范情一个人知道了。以小见大,郝宿成为范情的管家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星期,很能够看出他的能力。
此时见郝宿给范情调了一杯酒,颜色还挺好看的,他也有点好奇。
“怎么样,好喝吗?”
好不好喝另说,范情在见到杯口上挂着的一片橘子时,就已经很喜欢了。
橘肉跟橘皮泛着清香,甜酒被抿到嘴里的时候,橘子的味道也一起泛滥开来。
“我很喜欢。”
少爷腰身笔直,回身的时候眼眸平静,然而过度的隐忍致使他眉眼间的秾丽无意识晕得更浓了,周身披上的清冷如同为美丽添就的装饰。
郝宿看出了范情在高兴。
“我的荣幸。”他略微弯腰,看上去很是宠辱不惊。
“真的这么好喝?”能够得到范情夸奖的东西很少,见到他这么跟郝宿说,陈鋆更好奇了,“郝宿,你能给我也调一杯吗?”
“不能。”
正在抿第二口甜酒的人直接就拒绝了陈鋆的要求,少爷丝毫不知道这完全是他自己的独占欲在作祟。郝宿是他的,酒也是他的。
郝宿却心知肚明,只见他对陈鋆笑了笑。
“如果您喜欢的话,稍后我可以将配方写下来,调配并不难。”
这回范情没有再阻止,陈鋆不禁多看了对方一眼,那杯甜酒已经被他喝了一半下去。
玩味的视线从酒杯上又移到了郝宿身上,没有从管家那里发现什么,最后又移开了。
“这么热闹,我来迟了,真不好意思,现在xià • zhù还可以吗?”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多抱歉,反而充满了玩世不恭与随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了过去,来人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一举一动都仿佛是被规范过的标准,但就是太过规范,看上去反而显得僵硬。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在场的人对于来人都不是很喜欢。
吴苍的性格过于阴鸷,或许是跟范情的年龄相当,所以总是喜欢拿对方当做对手。
可他也不看看两人的身份,就算都是各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但一个游刃有余,另一个到现在还是在培养阶段,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偏偏吴苍自己看不透,还要觉得所有人都是看在范情的身份上特意捧着对方。
郝宿并没有看吴苍,他的目光落到了吴苍后面跟着的人身上。
男人跟他年龄差不多,穿着比较休闲的衣服,职业的缘故,身上总有种禁欲感。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还有一种蛰伏的阴冷。
骆卿异,心理医生,也是原故事线里让范情由普通的身体问题演变成心理问题的罪魁祸首。
对方看穿了范情不能随便跟他人接触的原因,以心理辅导为由,一步步接近对方,而后让范情的性格变得暴躁易怒。他有意收集了许多不利于范情的消息,在吴苍的安排下,重创了范氏。
郝宿眯了眯眼睛,下一刻指尖就好像被一只手拉了拉。
他收回视线,就见范情一副目视前方,身姿端正的模样,但手因为动作的缓慢,还是露出了明显的收回姿态。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郝宿声音很轻,只有坐在旁边的陈鋆听到了。不过身为主人家,他现在要负责招待吴苍,即使他并不喜欢对方,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当然可以,马还没有跑,你想押哪匹?”
陈鋆在跟吴苍说话,范情也从郝宿的回答中知道对方发现了他的动作。
他刚才就只是不想让郝宿去看别人,所以才忍不住拉了拉对方的手,根本就没有别的吩咐。
被这样一问,他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
“酒喝完了。”
因为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杯底只剩下了浅浅一层。范情说话的时候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晃了晃,漂亮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折射出好看的光泽。
“还要再喝一杯吗?”
“嗯。”
“请稍等。”
郝宿没有从范情手里接过喝完的杯子,而是去放饮品那边又给他端来了一杯新的,再将已经喝完的杯子放到一边。
“虽然度数很低,但少爷也请少喝一点。”
“我知道了。”
两人讲话的时候,那边吴苍也已经押完了注走了上来。他一边走一边朝范情打招呼,有些人即使学到了一些皮毛,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贵族气质也是学不来的。
吴苍以范情为对手,为自我标准,可身为范氏继承人,范情从不会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跟人打招呼的事情。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范少爷,这位是我的朋友,骆卿异。”吴苍一上来也不管其它的,就把骆卿异介绍了出来。
比起他的张狂,骆卿异倒是沉稳许多。
“您好。”
他向范情伸了伸手,第一次见面跟人握手是一项正常的礼仪,但对于范情来说并不是。
以范情的身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他握手的。
陈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郝宿往前站了一步,以一种不轻不重,但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抱歉,我们少爷不喜欢跟陌生人握手。”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