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孟为了布置登基大典,已经是焦头烂额,疲惫不堪。哪怕协调。
眼瞧着临近大典,他还要一遍遍预演调整,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另外还有老朱的大典,皇宫,校阅人马的御街,表演节目的舞台,祭祀牺牲将士的英烈祠,祭祖的太庙……这些建筑都要张希孟来验收,他忙的是脚不沾地,跟个陀螺相仿。
“张相,曲阜孔氏,还,还有济南的张氏,一起求见,不知道张相如何安排?”宋濂压低声音询问。
这两家来的是真有意思,衍圣公一脉,一向是大元忠臣。前者毛贵北伐,大都元皇帝几乎吓得迁都,此时衍圣公孔克坚毅然站出来,大声疾呼:“天子当与社稷宗庙共存亡,岂可轻弃?”
元廷能保住大都,这位还是有功之臣。
但是随着毛贵在山东盘踞日久,朱元璋又取得了湖口大捷,并且准备在应天称帝,打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
这位衍圣公坐不住了,不得不把自己儿子孔希学派来,至于孔克坚,这位依旧保持着衍圣公为数不多的矜持,没有亲自前来。当然了,也不排除他还吃不准,朱元璋能不能君临天下,所以让儿子先来探探路,他也好有个回旋余地。
不愧是老墙头草了,这业务就是没的说。
张希孟翻了翻眼皮,冷笑道:“他衍圣公一脉,要是能和元廷共存亡,我或许还能敬畏三分,他们现在过来,又算什么?难道还要换个主子不成?”
宋濂咧嘴苦笑,“张相,孔家人的确不堪,可衍圣公一脉毕竟代表着儒家,孔老夫子千年恩泽,历代天子无不礼待孔家,我看是不是要权衡一二?”
张希孟愣了下,突然反问道:“宋学士,你说我们需要礼遇孔夫子吗?”
宋濂愣住了,不需要吗?
或许吧,毕竟按照张希孟的划分方式,儒家学说,是服务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时代,如今那个时代结束了,孔家这个活化石,也就该解决掉了。
可问题是这毕竟是张希孟的主张,虽然在朱家军当中,越来越多的人,认可这种看法,但是天下这么大,理学中人还是多如牛毛,孔家依旧影响力庞大,贸然处置,只怕会后患无穷。。
“张相,我,我以为在这個喜庆的关头,还是要对孔家稍微礼遇,如果他们着实不识趣,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张希孟听到宋濂的话,并不意外,哪怕他思想转变了,但是几十年大下来的根基,早就刻进了骨髓里,又怎么轻易消除干净?
只是宋濂的话,却是无意混淆了一个事实,张希孟讲的是礼遇孔子,而他说的却是礼遇孔家,有差别吗?
貌似还不小。
“宋学士,你把孔希学叫过来吧,我正好抽空跟他说两句。”
宋濂答应,但他又顿住了,“张相,这张氏也来人了,是不是?”
“张氏?”
张希孟突然呵呵一笑,“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见我?不见!”
宋濂语塞,尽管张希孟一家遭难,张家并没有帮过他们,如今张希孟发达了,他们靠过来,有那么点趋炎附势,寡廉鲜耻,不知羞耻……但咱们也该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啊!
“怎么?宋学士,我说的话,还没听懂?我让张家从哪来滚回哪里去,你没明白?那我就只有请拱卫司的人,把他们带走了。”
宋濂大惊,张相这是真怒了,“我,我现在就去说。”
宋濂连忙去了,张希孟脸色深沉,略整理了一下思绪。不多时,就有人引着一个年轻人,到了张希孟的面前。
说是年轻人,其实也要比张希孟大不少。
“在下孔希学拜见张相公。”
张希孟看了看他,就道:“令尊呢?他不愿意来?”
孔希学不慌不忙道:“家父年老体衰,染了病,无法前来,还望张相海涵!”
“原来是染病不能过来,我还以为他要与江山社稷共存亡呢!”
孔希学一怔,脸色白了三分,说话之时,腰背更加弯曲谦恭。
“张相在上,吴王登基称帝,天下归心,万民翘首盼望。张相又是当世硕儒大贤,辅佐圣主,开创一朝,实在是可喜可贺,让人五体投地。在下以为,国号大明,取日月之意,张相亦如北辰,居于九天之上。偏巧张相又是山东人,有如此乡亲,当真是与有荣焉啊!”
哭着说他背叛你阢瘙说在梦里
张希孟含笑,“不愧是圣人后裔,就是会夸人,让我万分受用,浑身舒坦。只是你说咱们是乡亲,你与有荣焉,我却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