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大有可能,北方的市场打开,那些草原贵胃,甚至向西,通往西域,那里还有更多的国家,丝绸可是这些人垂涎已久的好东西。
甚至还有一条丝绸之路等着他们呢!
初具生意人本色的沉如兰,渴望着大明拿下更多的疆土,拥有更大的地盘,反正是生意越大越好。
从市场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只不过另外一些人,却不是这个想法……譬如说有几个衙门,就觉得燕云之地,同中原隔绝日久,百姓虽然有所往来,但情况迥异,风俗不同。
相比起派遣官吏过去治理,似乎以羁縻之策,统治起来更加方便。
持有这种观点的,竟然又以礼部为主。
新任的礼部尚书陶凯认为,以二十年之功,教化燕云数百万之众,方能跟得上南方的脚步。
在此之前,似乎应该酌情考虑北方的问题,只恐怕在南方的策略,很难落实到北方。
陶凯还拿张希孟在中原之地推行的村社作为例子。
这些村社是百姓集体劳作,五年之内,并不均田。如果放到了更北的燕云之地,是不是该时间更长一些?
如果说一个衙门,能让老朱如此烦心,礼部绝对当仁不让,甚至还在户部之上。
户部那边仅仅是贪墨严重了点,老朱撤换了几次户部尚书,又分出来税务部,接下来还准备成立专门的工商部。
这一番折腾,总算是把户部摆平了。
可是到了礼部这里,哪怕分出了外务部,提出来的策略,依旧让老朱处处看不惯,非常非常上火,恨不得给废了那种。
“李先生,你告诉咱,礼部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你去兼任礼部尚书算了!为什么他们弄出来的东西,咱怎么瞧着怎么别扭!”
朱元章很困惑,他还是真的想不明白,钱用壬被他弄去了山东,崔亮也回家卖烤山药去了。
那么多礼部官吏都被换了,结果却还是这副样子!
天底下还有不怕死的人?
非要排着队送人头?
李善长脸很黑,北伐光复,这种露脸的事情,他赶不上,结果手下人一出事,就让他来背锅,咱老李也跟大元皇帝一样,属铁锅的吗?
这一次李善长干脆把话挑明了。
“上位,如今恢复燕云之地,别的不说,要不要开科取士?要不要兴建学堂?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比如安排官吏,税赋征收,修建城池,编户齐民,整理鱼鳞册、黄册……事情多如牛毛啊!”
朱元章的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李先生,说起来不还是不愿意吃苦吗?觉得有人来抢了他们的好处,跟钱用壬一个德行。要不把礼部的这帮东西,再送去大都算了。”
李善长立刻道:“上位英明,臣这就去传旨?”
老李的顺滑弄得朱元章都愣住了。
“李先生,你当真赞同这么办?”
李善长道:“确实如此,上位只要有吩咐,臣一定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迟疑。”
这下子反而让朱元章迟疑了,“李先生,这帮人这副德行,让他们去燕云之地,当真能把地方治理好?”
李善长心中暗喜,他已经摸到了一丝朱元章的脉,这位皇帝是属驴的,非要跟你对着干。
你说不能杀,他非下手不可。可你要赞同他,这位没准还会改变主意。
当然了,这些都是单独面对朱元章的时候,能用得上的。
如果张希孟在,你就趁早别胡思乱想了,不然人家君臣联手,自作聪明的,必定死得很惨!
李善长见朱元章有了疑问,便笑道:“上位,自古以来,把贪官污吏,发配边疆,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苏轼就被赶到了海南啊!现在燕云之地,也差不多是天下一等荒蛮的所在,发配一些无能官吏过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朱元章断然摇头道:“燕云之地,同中原数百年隔绝,宛如化外之地。按理应该派遣精兵强将才是。派遣一堆无用的官吏,以他们的德行,万一怠惰政务,引起民变,又该怎么办?”
朱元章郑重道:“李先生,咱觉得应该挑选本事最好的才行。”
李善长心中一动,陛下说的人不会是我吧?
不过想想,张希孟也不差,恰好张希孟又在大都,就让他负责,也还不错。
如果能把张希孟按在大都,那就更好了。
只可惜,李善长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把自己陷进去。
“此事还要上位决断,臣着实不知道啊!”
朱元章重重吸口气,摆了摆手,让李善长退下去。
随后老朱又思量许久,提起笔,给张希孟写了一封信。
信中老朱已经讲得很清楚。
光复燕云,明明是很好的事情,普天同庆,百姓欢喜。
可就是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觉得拿下了燕云,就多了一堆人来分好处,另外还有河北,山西,陕甘……几乎翻了一倍!
这怎么能行?
就算要收取这些地方,也要二十年间,不许北方人入朝。
“乐享江南,生怕动了他们的大饼……这就是朝臣的德行,咱正恨不得立刻诛杀了干净!”
朱元章把自己的怒火都写在了信里,张希孟隔着两千里,都能感觉到老朱扑面而来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