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孟和朱标聊了一些,又一起用饭,差不多一更天,他才返回住处。江楠却也没睡,等着他回来。
“老爷,陛下把太子塞过来,此事关乎国本,该怎么教导,可不是小事情,您老务必上心,免得惹出了祸事,遭了埋怨。”
张希孟呵呵一笑,反而满不在乎道:“这我就要说你了,有个想法,必须改了。”
“什么想法?”江楠不解。
“你说一个士兵可以培养出来,一个账房先生也能培养,一个木工,泥瓦工,都能学出来。可问题是一个皇帝,能教出来吗?谁能告诉我,天子需要什么课程?哪本教材说了,学我这个,就一定能当好皇帝?”
江楠微皱着眉头,“你,你这说的什么道理?世上哪有这样的书,学了就能当皇帝?要真是这样,岂不是天下人人都能当皇帝了。”
“是啊!正因为没有这样的书,所以我也没法教太子啊!你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躲着这事吗?”
江楠大为惊讶,愣了好久,才喃喃道:“我,我一直以为你怕卷到储君的事情里,惹恼了陛下呢!”
张希孟笑道:“那你就没有想想最直接的原因,那就是我不会,做不到!”
“那你怎么还接?”江楠没好气道。
“我没法不接这差事啊!因为我知道其他人也不会,万一他们靠着吹牛把差事抢去了,等教了好几年,太子殿下长歪了,回头想要挽救都没办法了,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当个挂名老师。”
江楠更加皱眉头,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张希孟的操作,“你,你这不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说完她也笑了,明明是教导储君的大事,关乎国本,怎么说得这么粗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好奇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总不能无所作为吧?”
张希孟一笑,“其实要我说,一国之君,至高无上,是需要做主决断的那个人。真正忌讳的是从小就教给他怎么怎么做!哪怕教的是对的,那也不行!因为这些教导的东西,都会成为条条框框,束缚手脚,限制作为。”
“你知道宋仁宗吧?万事不会,只能当皇帝……其实任何的皇帝,包括赵宋的天子,都有无可争辩的权力,九五至尊,口含天宪,当真就没法做事吗?谁跟皇帝对抗,那叫谋大逆,是要诛九族的。那你说,为什么还要太多皇帝,没法做事,束手束脚?”
江楠到底是奇女子,虽然怀着身孕,智商依旧在线。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要想控制住一个天子,约束住他的行为,就要从小教育,反复叮咛,让他接受这一套东西,哪怕坐上了龙椅,也不敢使用手中的权力。就像宋仁宗,宋神宗,他们当真要杀那些阻挠变法的老臣,也是手到擒来,只可惜,他们是被驯服了,不敢作为?”
张希孟笑道:“夫人果然睿智,理儿就是这么个理。不过把天子提前驯服了,也有好处,就是他不会乱来。但我总觉得值此大有作为的时候,弄一大堆的条条框框,用各种所谓学说,灌输进太子的脑袋里,提前规制他的行为,不算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