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妹!”
被喊的女孩扭过头,黑乎乎的脸庞立即堆上谄媚的笑容。
她伸出乌黑的脏手,从喊她的人手中接过了一大串儿香蕉,操着流利的粤语道:“谢谢姜伯。”
被叫姜伯的油腻男子避开了她的脏手。
被占了便宜的女孩儿脸上谄媚的笑容没有改变,只将香蕉抱在下腹部,对着男子低头微曲双膝,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那叫做姜伯的男子心痒难搔,咧开嘴道:“鬼妹,伯伯家有香胰子呦。你身子好脏,跟着伯伯回家洗一洗,伯伯再找一件好衣服给你穿。”
鬼妹听了,脸上笑容更盛了。她笑道:“好的姜伯,你等等.阿公也好多年没洗了,我马上回去找他,我两个一起去。”
被叫姜伯的男子嘴角猛烈抽动道:“算啦!那痨病鬼我可不敢招惹,伱自己去还可以。”不死心又问道:“你自己来吧?”
鬼妹摇了摇头,坚决表示必须和自家阿公一起去。
姜伯又纠缠了几句,见鬼妹死活不同意,只好用力看了一眼自己送出去的香蕉,骂骂咧咧走开。
鬼妹目送他离开自己,谄媚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透出一阵茫然。随即她抱着香蕉转过身,赤脚走过脏乎乎的石板路,穿出了集镇后沿着帕西河北岸土路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窝棚前。
这只能用来避雨的窝棚是用几根木头和芭蕉树叶做的,里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弯着腰用力咳嗽着。
鬼妹将香蕉放在老头身边,道:“阿公,今晚有香蕉吃。”那老头呼哧呼哧的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咳出来的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鬼妹捡起窝棚边一根木棍,无聊的打着窝棚上的芭蕉叶子,等自家外公咳嗽完。
老头咳嗽了半天,终于呼哧带喘的抑制住了。他掰下一根香蕉剥皮吃了,又从窝棚地下拿起瓦罐喝了些水。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鬼妹道:“姜老鸭子。他让我去他家洗澡,还要给我新衣服穿。”
老头听了,忙向下打量她一眼,随即皱起眉头问道:“那泉州佬没占你便宜吧。”
鬼妹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木棍打芭蕉叶的力气更大些。她反问道:“阿公,什么是香胰子呀?”
老头瞪着眼睛,摇头道:“阿公不知道。”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待能说话时,他叹气道:“阿公活不了几天了,就剩了你,可怎么办。”
说完他费力站起身,将弯着的后背用力向上挺了挺,指着河对岸那占地千亩的要塞道:“要是你能混进去就好了,你这杂种除了眼珠黑一些,其实也算‘白种人’,要是混进去了,不拘在哪里也饿不死。”
鬼妹听外公称自己杂种,嘴角扁了扁,眼圈有些发红。她将手中的木棍用力抛了出去,略带讥诮的问道:“去年你说我要敢进城就打断我的腿,今天怎么又让我混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