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XIX
翌日一早,黎晓来到班级,此起彼伏的背单词声充斥在教室里。
薛南枝的课桌上架着一本打开到单词页的英语书,人趴在桌面上,脸埋到胳膊里,全然没被班级的氛围所影响。
黎晓碰了碰她的胳膊,她眯着眼睛望向前门,问:“老师来了?”
“没来,”黎晓把书包塞进桌肚里,“你怎么一大清早就睡觉?等会儿要听写单词呢。”
见老师没来,薛南枝打了个呵欠,说:“昨晚写作业写到十二点半,困。”
往桌上一趴,继续补觉。
黎晓扭头看了一眼黑板报——最耗时耗力的大幅图案已经完成,只剩下艺术字标题和内容还没写。
看来薛南枝昨天晚上回家挺晚,黎晓没再打扰她,拿出《高考必背3500词》开始记诵。
背英语单词对高中生而言相当痛苦。
尤其是早晨睡得昏昏沉沉脑袋还不清醒的时候打开单词书,赫然看见第一个单词写着“abandon(放弃)”,痛苦简直加倍。
如果当天英语老师还要听写单词,痛苦会呈几何级数增长,使人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
早读课铃声一响,裴秀惠踩着高跟鞋准时进入教室。
细细的鞋跟碰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十分钟之后听写单词。”
背单词的声音立刻嗡嗡嗡地响起,薛南枝无奈起身,拿出单词书念念有词,下巴一直点啊点——看来还没睡醒。
黎晓硬着头皮背单词。这些单词又臭又长,光靠背是不够的,她挑了几个难记的单词,用自动铅笔抄在课桌上。
十分钟后,裴秀惠拍了拍手,说:“拿出纸,开始听写单词。”
大家齐刷刷放下书,找本子撕纸。黎晓从B4活页册上取了一页纸,裁成两半,递一半给薛南枝。
教室安静下来,裴秀惠捧着书,说:“第一个单词,熟人,与某人认识。”
黎晓不慌不忙地在纸上写下开头几个字母“acqu”,然后卡住。
不会吧?第一个单词她就不会。她知道这个单词怎么念,可字母太多,她记不住。
周围同学都在奋笔疾书,黎晓从堆高的书本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裴秀惠在教室里的走位——目前看来,暂时安全。
她悄悄地把默写纸移开,飞快地在桌面上寻找这个单词。
“第二个单词……”
裴秀惠正要念,有人出言阻止:“老师,等等,还没写完。”
黎晓加快速度搜寻,啊,看见了。
Acquaintance,好长的单词。
她赶忙把纸挡上,将后面的一长串字母补齐。
“第二个单词,单身汉。”
这个单词黎晓记得,她胸有成竹地写下“bachelor”。
她的胳膊被捣了一下,薛南枝小声问她:“怎么拼?”
黎晓把自己的默写纸往她那边挪了挪,薛南枝瞄了两眼,埋头在纸上拼写单词。
听写很快结束,默写纸被英语课代表收了上去,黎晓松了一口气。
二十个单词,她有一半是自己写的,有四分之一是抄小抄的,剩下四分之一是瞎蒙的。
嗯,很符合她一贯的水平。
裴秀惠清点完默写纸,又从随身包里拿出另外一沓纸,让英语课代表分发下去。
“这是昨天一班的默写纸,一人拿一张,对着书本用红笔批改一下,顺便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自己不会拼写的单词。”
老师偷懒的理由如此冠冕堂皇。
裴秀惠手底下带了两个班,高一(1)班和高一(6)班。
她很少在六班提起一班,所以大家经常忘记另一个班级的存在。
提到一班,黎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季扶倾。
她和他竟然共用一个英语老师,真巧。
默写纸从前往后传递,黎晓坐在第三排,一下子拿到好几张纸。
薛南枝随便抽了一张,黎晓下意识地寻找着什么——还真让她给找到了,季扶倾的默写纸刚好夹在这里面。
哼哼,黎晓得意地笑。
她果断把季扶倾的默写纸抽出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终于落她手里了吧,看她不给他批改个鸭蛋出来。
季扶倾用的是B5大小的活页纸,纸面干净整洁,没有修改痕迹。
字迹隽逸,每一个英文字母像是打印出来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二十个单词分成二十行,每个单词前面标注序号,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如果改卷老师遇到这样的答卷,印象分至少比别人多个好几分。
黎晓打开单词书,一个词一个词地比照着,生怕看错任何一个英文字母。
P…he…no…me…no…n…她用笔尖点着这个易错词,挨个字母检查。
之所以这样分段,是因为她自己看了某个单词速记法。
有人放了一个“P”,是“he”吗?no!是“me”吗?no!是n放的。
生动形象,一下子就记住了。
黎晓觉得自己到进棺材的那一天都忘不了这个单词。
二十个单词检查完毕,黎晓竟一处错误都挑不出来。
不管是多么难的单词,季扶倾都是一气呵成写完。
她不信邪地又检查了一遍,还是以失败告终。
怎么会这样?
薛南枝早早批改完毕,见黎晓格外仔细,便说:“随便改改就行了,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黎晓一本正经道:“不,我必须要对他负责。”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黎晓,心想你自己对自己都没那么负责,听写个单词又是打小抄又是瞎蒙,现在跟一个陌生人瞎较什么劲。
薛南枝好奇地瞄了一眼,见到“季扶倾”三个字,立刻惊讶:“这是季扶倾的?”
黎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