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砸抢烧,是程家的家传特长。
从太宗贞观年那时起,程家就没怎么讲过道理,一言不合就打人砸家。
哪怕程家如今没落了,但传家的手艺不能丢。
尤其是在重振家业的紧要关头,对敌人更不能手软。
是的,刘仁轨已被程咬金视为敌人了,拦我程家重振之路,不是敌人是啥?难道要给他颁个奖吗?
老程带着身残志坚的小程,还有一群程家部曲,杀气腾腾出了门,直奔刘仁轨府邸而去。
这画面就像母狮带着小奶狮捕食一样,亲传亲教,让小程看清楚,爷爷是如何砸别人的家,寻别人的晦气,这门不讲道理的手艺绝活不能失传。
刘仁轨的府邸位于兴仁坊一处偏僻院落。
院子不大,三进的院落,一家人凑凑合合挤在后院,房子既破败又简陋,就连门口镇宅的石狮子尺寸也小得可怜,像两只跟路人乞食的流浪狗,没精打采地立在大门两侧。
清流嘛,日子过得清苦,也没有贪污旳念头,自身立得正,才能理直气壮找别人麻烦。
程家祖孙气势汹汹来到刘府门前,程伯献看了一眼破败的大门,和里面几乎处处漏风渗雨的屋子,一脸不敢置信。
程家多年来捞军功,抢敌资,吃了个脑满肠肥,家里装潢得金碧辉煌,处处充满了富得流油的暴发户气质。
过惯了奢华生活的程伯献见刘仁轨的府邸竟这般破败模样,不由惊呆了。
“爷爷,刘仁轨是不是得罪过很多人?他家的房子好像刚刚被人砸过……”程伯献讷讷道。
程咬金呸了一声,道:“他那叫‘穷’!”
程伯献恍然,接着不忍地道:“爷爷,他家房子都这般模样了,没必要砸了吧?咱放个屁都能把他房子刮倒……”
程咬金环顾四周,自己和部曲杀气腾腾兴师问罪的架势,已经吸引了街上很多人的注意,围观吃瓜群众越聚越多,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程咬金眼中闪过一道诡谲之色,捋须沉声道:“给老夫砸!先把大门砸了,把他家照壁拆了。”
程伯献愕然道:“不是与他理论吗?”
程咬金哼道:“理论之前,当然要先亮拳头,把他打服了再理论,别人才会安静地听你讲道理,这都不明白?”
话间,程家部曲们已一拥而上,抄起斧子抡下去,刘府那扇破败的大门顿时被砸破,一脚再踹过去,大门不堪重击,应声而倒。
如同一群蝗虫飞入田间,程家部曲们对刘府的照壁发起了进攻。
打人砸家的活儿,程家部曲早已轻车熟路,这些年不知干过多少次。
无他,唯手熟尔。
动静越闹越大,站在门外的程咬金神色越来越满意。
大唐历经三代帝王,老程一直活得风生水起,仅仅靠蛮不讲理的人设可活不了这么滋润。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他砸刘仁轨府邸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解恨。
动静不闹大一点,如何引起李治的注意?如何才能用这种含蓄的方式提醒李治,我家孙儿也参与了灭倭国之战,你咋能忘了他?
这次砸家程咬金毫无心理压力。
首先他占了理,灭国就是功,有功之臣反被奸臣参劾,怎么也不过去,不报复一下还当我程家是软柿子。
其次,李钦载刚被晋了县伯,明天子已给灭倭国之战定了性,当然是功,既然李钦载被定了性,我家孙儿也该定个性,表示一下吧?
砸!放心大胆的砸!
只要目的达到,程家赔偿刘仁轨这穷人破落户一套新宅子又如何?呵,钱这东西,程家最不缺了。
“把门口这对看家的石狗也砸了,砸得稀碎一点!”程咬金气定神闲地指挥部曲。
程伯献小心翼翼道:“爷爷,那是一对石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