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夜雨,天地失色。
今夜的雨大得离谱,一队队兵马冒着大雨行进,风雨声声更添几分杀气。
中大兄穿着当年灭国前的王袍,面无表情地坐在王宫大殿内。
他的面前,是十几名忠心耿耿的倭国臣子。
殿内众人神情兴奋中带着几分忐忑。
今夜,所有人都赌上了自己和家卷的身家性命,不成功则成仁。
中大兄却信心满满,他的表情甚至有些得意。
唐军分兵,分击南北,飞鸟城只剩三千守军,而他暗中资助的联盟军两万余人离飞鸟城只有三十余里。
兵临城下,黑云压城。
唐军火器再厉害,三千人能对付得了两万人?
再说,飞鸟城内还有内应,一旦开启战事,绝不是简单的城池攻守,飞鸟城内唐军还会面对一系列麻烦。
稍纵即逝的机会,中大兄抓住了,这就是他的本事。
今日一役,倭国必将唐军赶离倭岛,王室重振昔日荣光。他中大兄的名字,将成为不逊于圣德太子的英明君主,史书上闪耀千年。
“诸君,成败生死,只在今夜,拜托了!”中大兄面朝臣子们双膝跪下,五体投地式行礼。
臣子们惶恐还礼,抬起头时,每个人的脸上布满了极度的兴奋,这种兴奋更趋于病态般的疯狂。
“成功成仁,唯此而已!”臣子们高举右臂嘶吼。
一名宫人匆匆入殿,脸上布满惶恐。
中大兄皱起了眉,今夜举事,正是趁着唐军调动,宫中唐军禁卫大部被抽调,臣子们才得入宫议事,但这名宫人惶恐的神色却令他感到很晦气。
“禀王上,皇长女殿下王宫外求见!”宫人紧张地道。
他也是中大兄信任的身边人,隐隐知道今夜可能会有巨大变故,若然事败,他这个卑贱的小人物也难逃一死。
“不见!”中大兄断然拂袖道。
举事在即,他不容许任何的节外生枝,亲生女儿也不行。
宫人却没走,期期艾艾道:“皇长女说,事涉王上和臣子生死,王上必须见。”
中大兄迟疑了一下,随即朝面前跪满一地的臣子们瞥了一眼,沉声道:“尔等速速出宫,依计而行,退下吧!”
臣子们纷纷告退。
没多久,鸬野赞良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内。
中大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鸬野赞良今夜的表情不再澹定。
从唐军大营一路进入王宫,她分明察觉到周围的环境不一样了。
不仅是唐军的兵马调动,城内各馆驿商铺民居都仿佛隐藏杀机,虽然没看出迹象,但空气中两股力量剑拔弩张的气息,她却清晰地察觉到了。
鸬野赞良心头剧颤。
她很快想到了她的父亲,她也能猜到父亲要做什么。
被唐军软禁数年,曾经大权在握风光无限的倭国国主,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失去一切,成为大唐可有可无的傀儡?
她的父亲中大兄,从来就不是卑躬屈膝的人。在她儿时的印象里,父亲严厉,强势且刚愎,无论对任何人都那么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