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侍卫,”白芷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和太子妃可还有别的吩咐?”
陆一看着托盘里只剩汤底的瓷碗,正在想着事,听到这话抬起头,“殿下批阅公务时不喜旁边有人打扰,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处有我守着。”
白芷道:“可我家太子妃不也在里面?”
“不一样,这不一样的,”陆一将托盘放她手里,神色正经道,“那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咱太子妃是内人,当然不做数。”
书房内安静的只有笔划过纸张的声音,自然将这话听的一清二楚。
沈桑看着窗外晴朗天气,心情也跟着变得舒畅起来,白皙手指对着账本拨弄过算盘,噼里啪啦的发出清脆响声。
虽说东宫的账务有专人处理,沈桑身为太子妃理性过问,可她没有想到,谢濯这么快就让她掌管。
沈桑之前学过处理账务,还想着在谢濯面前好好表现,可等她看了半本,又看了眼桌上高高堆起的一本又一本,心里瞬间打起了退堂鼓。
好多,好困,不想动。
而且,谢濯银子真的好多啊。
沈桑粗略的看了下,皇都最繁华的东街都有东宫的铺子,还有其他地方的几家。先不说这些,就连城郊都还有几处私宅,应该也是用来做生意的。
难怪太子经常在街坊内施舍,心系百姓是真,有能够挥霍的本钱也是真。
沈桑心里啧啧了两声。
另一边,起初谢濯看完几份案章,闲暇之余不忘往沈桑的方向看几眼,见她很快进入状态,稍微惊讶过后也就没再多管。
这些账本都是东宫的小账务,放在架子上搁置许久,索性拿来让沈桑练练手,饶是出了纰漏他也能给兜着。
不知过了多久,谢濯抬手捏了捏有些酸痛的眼睛,抬头见沈桑正停了笔,眸子一眨不眨的低着头。
从他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青丝垂在两侧,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在温暖的日光下泛着旖旎柔光。
谢濯目光在划过那段白皙后颈时顿了顿,起身走了过去。
他是习武之人,又刻意放轻脚步,沈桑正盯着账本上的“忆江南”三个大字看的愣神,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沈桑眸底亮晶晶一片。
要知道,忆江南可是大宛第一大坊,里面的胭脂水粉质地上称,触感极好,颇受夫人小姐的喜爱。
只可惜卖的东西时常被人买断货,连沈桑都是托了关系才让人买到的几盒。
难不成这些也是谢濯的?
“这些可不是孤的。”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吓得她手腕一抖,墨汁在纸上晕染开。
沈桑起身,“殿下何时过来的?”
“没多久。”谢濯拿起笔放在砚台上,又将账本放在窗边,让阳光晒干那些墨汁。
他道:“前几年有支西域商队带来不少香料,孤买下后又以三倍价格转手卖给了忆江南,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哦,原来太子殿下也是个奸商。
沈桑嘴角微抽,将这这个想法飞快的压进心底,问道:“既然忆江南已经知道香料从何而来,为何不亲自购买?”
她方才可是瞧见了有好几次东宫和忆江南的交易。
谢濯正在翻着她看过的账本,“他家若是能亲自采买,孤哪能赚的银子。”
沈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殿下可否告知臣妾一二?”
总不至于太子亲自下令,禁止忆江南采购吧,说出去怕是要让人说仗势欺人。
闻此,谢濯示意她坐下,手指点了点账本,语气中颇有些洋洋得意道:“孤下令让人严查西域香料,忆江南怕采买时会被官家人盯上,扯出暗地里做的事,只能跟买过西域香料的私商打交道。若是再以官威暗中施压,刻意放出消息,他们自然是要谨慎些。”
说完,谢濯屈指在账本上敲了敲,冷了神色道:“太子妃要记住,凡是跟利益扯上关系,没有人和事是可以干干净净的。”
沈桑虚心应下,“殿下说的是。”
谢濯“嗯”了声,站在旁竟是替她磨好研,又将笔沾了墨递到她手里,他对上沈桑的眸子,神情认真又坚定,明朗的眼底似是泛着星辰。
“好好看完这些,孤带你赚银子。”
等沈桑回味过这句话的意思,谢濯已经回到书桌前坐下,继续批阅奏折。
她唇角弯下,忍不住轻笑了声。
她怎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可爱呢。
……
用过晚膳后,谢濯被昌安帝叫去了御书房,沈桑盯了一下午的账本,眼睛疲惫的很,早早回了寝殿就要歇息。
她趴在床上,如锦缎般的青丝随意散在身后,指尖轻轻拨弄着床头的珠子,“白芷,今日我才发现,殿下真的好有银子啊。”
说这话时沈桑眸底亮晶晶一片,语气欢快,尾音上翘,听着甚是欢喜。
太子名声是出了名的清廉素淡,就连在外穿的衣裳常年都是清一色的,连个花纹都没有。反观是今天的账本让她大吃一惊,这哪是个穷巴巴的穷酸书生,分明是个富得流油的大财主。
白芷在收拾屋子,正要将换洗衣裳叠起拿出去,听到这话不禁揶揄笑道:“太子殿下地位显赫,人中龙凤,自然什么都应是最好的。”
沈桑手托香腮,指尖缠起青丝打着转。
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