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浸透的床单、被罩和枕套像座小山一样杂乱堆积在玄廊门口,北原贤人挑挑拣拣,全部都湿透了,没一件能用的,他又去翻洗衣机,滚筒里还泡着一大堆看不出床单还是被罩的东西。
总之现在找遍全家,只有他卧室里待洗的那套床褥还能用。
北原贤人朝柏木茉优无奈地耸了耸肩,睡地板,睡沙发,睡他的床,三选一吧。
先排除掉硬邦邦的睡地板,再排除沙发,因为北原贤人还要坐着打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沉默不语的柏木茉优转身上了二楼。
再次来到他的起居室,拉开壁橱,她抱起来唯一剩下的那套床褥,走向隔壁房间的主卧。
她铺好榻榻米床褥,展开夏凉被,再摆上枕头。被雨水淋湿的衣物不方便在北原家晾晒,因为有羞于见人的红色东西,她便抱着黑袋子,一起钻进被窝。
没等服用感冒药后的嗜睡感降临,忙了大半天早就累疲惫的她渐渐合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北原贤人没有跟随上楼,女孩子去睡觉,他哪能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他想了会,记得琴音姐来他家做过一次绿豆糕,好像还剩下了一点绿豆,于是起身去厨房里找了找。
剩下的不多,只有一小包,好在还找到了一小袋莲子北原贤人拧开燃气灶,煮上一锅清热解暑又养生的莲子绿豆汤,等百合同学睡醒来喝。
忙完一切,他便继续坐沙发上打谱。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觉,楼上的百合同学足足睡到了晚上九点钟。
夜晚八点五十六分。雨还没停。
不知第几次回头看门口的北原贤人越来越坐不住了,一头雾水,楼上到底怎么回事,都七个小时了,她睡不够了是吗。
“不是都说在别人家里睡觉,很难睡得香吗。”北原贤人心里嘀咕,也觉得很有道理,之前乐队团建去了多少地方,装潢高级的,设施豪华的,环境古典的,他什么旅馆没住过,但就算再好看再漂亮,金窝银窝,还是都不如自己的小窝睡得香甜又踏实。
他很担心是不是病情恶化,要不然她这么久还没动静。
彻底坐不住了的北原贤人起身离开沙发,上二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拉开袄门前,他轻声问道:“睡醒了吗?”
无人应声。
“柏木同学?”
仍然无人应声。
北原贤人纳闷地轻轻拉开袄门。
主卧中央的榻榻米小床上,金发女生侧身抱着夏凉被,神态安然。
他走上前,蹲下来轻声唤道:“柏木同学?”
完全没有听到。
北原贤人犹豫了下,伸出手背,轻轻贴在她额头上。
不热,温度很正常。
“那就是睡得太香了?”他默然无语。
似是感到有人在摸她的额头,忘记了自己睡在哪的金发女生换了个睡姿,有点起床气地咕哝道:“让我再睡会儿。”
北原贤人默然,还能说啥,总不能把她撵起来,叫她起床给他做饭吧。况且他早就准备好了晚餐,只等下锅啪啦啪啦翻炒两下。
但很快,金发女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睁开双眼,又赶忙半眯起双眼皮,抬手遮住灯光。
意识到灯都亮了,她赶紧问道:“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整,你睡了七个小时。”
柏木茉优一瞬懵住了,七个小时!已经晚上九点......
她赶紧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做饭,谁料“哗哗”一声响,黑袋子从她怀里坠落,散落了一床的潮湿衣物。
北原贤人下意识地闻声看去,一件“非常透气”的红色蕾丝内衣,明晃晃闪他眼睛。
他怔住了,柏木茉优也怔住了,一起怔怔看着那件鹤立鸡群的浪漫红色内衣。
这总不能还装看不见吧......北原贤人欲言又止,此时此刻,得说点什么?
他嗓子眼憋了好一会,才抓紧说道:“我煮了绿豆汤,下楼给你端上来。”
先溜之大吉,让她一個人想好等会怎么解释!
他当即起身撤退。
莲子绿豆汤早已熬好,一直在用微小火保温,他没着急端上楼,而是拧开燃气灶,把打好的鸡蛋和切好的西红柿先后炒在一起,放一小勺白砂糖,再加点番茄酱,三分钟多一点,圆满出锅。
北原贤人估摸她该是已经想好怎么解释,又给她挖上两勺米饭,莲子绿豆汤里添两勺糖,一只手端着餐盘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