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都消失了,像是高山冰雪的融水终会流淌入海洋,这一切杂糅的灵力,纷乱的记忆,在她的身体和灵海中稀释,混合,最后化作透明,像是重归于本貌,消失不见……
她眼前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直到她感觉自己再次落在银鬃之上,炽寰急道:“怎么了?你刚刚真的晃动行露铃了?”
俞星城渐渐看清眼前,找回自己的身体,她有些茫然,但还是抬手晃了晃抓在手中的银色铃铛。
铃声空灵回荡,炽寰与貔貅俱是似瑟缩的一抖,却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
貔貅喃喃道:“你做了什么!行露铃本是在这里镇压群妖所用,为何却没有了它该有的灵力!”
俞星城摇头:“我什么也没做。”
炽寰却只是懊恼,并不意外:“怯昧夺走了神力之后,许多物件的灵力也都跟着消散了。行露铃本是你几千年前用来号令群妖万兽的,后来你不再需要,就拿来镇妖。怯昧杀了你之后,它显然也没有这样的功效了啊……至少它无法号令我了。”
貔貅却神情复杂的看向手持行露铃的俞星城:“上神成了孱弱的凡人,神物成了几乎无用的铃铛。崩塌的上云神殿,等死的虚弱杂仙……呵,这片中原之地一切与神有关的事,就要在我们眼前瓦解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俞星城:>获得道具:损坏的行露铃(**级别)
炽寰:>获得道具:滔天杖(史诗级别)炽寰沉默半晌:“可如果真的到了崩塌之时,这世界或许会乱了套……”
貔貅咳了咳,似乎吐出一口血沫,晃着脑袋道:“说不定没有神的世界,依旧那样。都活了这么长,担心这些做什么。炽寰,你到底想干嘛?拿滔天杖就为了夺回妖皇之位?”
炽寰渐渐松开爪子,放开貔貅,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半晌才道:“妖皇什么的,我并不在意。……我想帮她。我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她什么也不告诉我啊。怯昧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上云神殿的很多仙都知道一些事,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貔貅笑:“或许她就想要你什么也不背负,什么也不用知道。她或许对别人都是残忍的,唯独放给了自由。但你却偏偏成为最想要陪她,最不想要这份自由的人。想想吧,如果她完全不需要你了,你想干什么。”
炽寰有些迷茫了:“就算这样,老子也真的很讨厌怯昧的。我不信,她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我只是一直觉得她太孤单了,我想要陪她,仅此而已啊。”
貔貅终于显露出几分老神兽的稳重,它后退半步,落在一处平台上,望过来:“我觉得圣主一定是希望你仔细想想。如果没了她,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确实,炽寰好像修炼数千年,化蛟成龙,也都是想要接近神……
俞星城御剑飞至两只神兽身边,她看着茫然的炽寰,总觉得有些话需要说明白。
她道:“炽寰,我不想被你当做是那个神。我知道自己是谁。如果你把我当成那个神,所以觉得要守在我身旁,倒也没这个必要。怯昧并未想杀我,我也能在人世间自保。且我也并不孤单。”
话虽是这么说,但俞星城总觉得自己心提起来了。
嗯,就算是炽寰真的想明白了,觉得要找点自己的事而离开,她倒是也希望小屁蛇能够时不时回来找她玩玩。
炽寰的金色瞳孔看向她,半晌道:“可我、可我还想跟着你啊。你不是说马上要出海去玩了吗,我也想去啊。我挺想跟你住在一起的。”
貔貅倒没想到这个回答:“可她就是个凡人修仙者啊!你堂堂一介妖皇,跟在她后面像话吗!她就算能拿行露铃,也不能召唤群妖万兽,也不是神了!”
炽寰搓着脑袋想不明白,而后又暴躁起来:“老狗你屁话怎么这么多啊!我就是喜欢跟她出去玩不行吗!我就是想赖她家里吃喝你管得着吗!我落魄了没一个人帮我,就算是跟着我的妖,发现我根本不能复活真神之后,也有好多都四散而逃了!——可她就是啥也不会,也愿意来找我,也一次次帮我救我,我就跟她又怎么着!她不是圣主,我早就知道!我就愿意!碍你屁事儿!你一个被怯昧命令着守垃圾堆还洋洋得意的看门狗,还有脸嘲笑我!”
炽寰突然反驳。也似乎突然清醒。
那些考量,那些痛苦不适合他。
以沙雕快乐拒绝所有悲春伤秋。以拒绝思考抵御所有嘴炮攻击。
他习惯靠着本心这么活。
而且,他竟然记得俞星城几次找他救他,俞星城听来,心里还是有点莫名的小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