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私下说服了算是半个养父的马拉塔首相,使得双方签订协约并通婚,马拉塔与莫卧儿王朝和平相处,但马拉塔境内的民众却怨声载道,暴-乱频发,甚至想要刺杀首相。却没人知道是拉克希米鼓动的。
在这次代表和平的通婚中,年迈的印度皇帝阿巴克二世将与马拉塔首相的女儿成婚,而那时候,拉克希米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机会——如果不是首相的女儿,而是她嫁给了皇帝,那她很快就能掌握整个王朝。
就在婚礼当日,拉克希米创造种种机缘巧合,甚至将自己的血投入皇帝的酒杯中,使出浑身解数,在皇帝身上施下巫术。皇帝果然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在婚后不久想要抛弃自己的新妻子,甚至向马拉塔首相开口说要娶拉克希米为妾。
皇帝对拉克希米的痴迷与对新妻子的虐待忽视,再加上皇帝作为穆-斯林,不可能跟印度教小国和平共处,终于惹怒了马拉塔首相。两地撕毁条约开战,拉克希米却以养病为由,去庙宇中侍奉神灵,而躲避战争。
果然很快,马拉塔战败,境内一片焦土,大批马拉塔人被迫害屠杀,拉克希米却从庙宇中走出来,成为了“马拉塔人的代言人”,走上街头为马拉塔人争取权益。皇帝早已被爱情的巫术完全折服,眼里只有她一人。
最终她嫁给了皇帝,而皇帝许诺了马拉塔人土地、低税率与宽恕,一切的始作俑者拉克希米,却成了马拉塔人心中的拯救者。拉克希米成为爱戴印度教教徒的神女王后,更加笼络了下层印度教民众的心。
而她一边巩固自己在莫卧儿王朝中的地位,内有宫斗毒杀,外有战功累累;另一边,她却寻找着自己失散的养母与姐姐们,终于找到了仅存的“阿卡家族”的女性,将她们带入宫中作为亲信。
这一路往上游的历程上,她在面上是纯净无瑕的高种姓才女,是神赐给印度的战争女王。在背后却充斥着背叛、利用与冷酷。不少帮助过她的人成为她路上的垫脚石,仿佛她毫无人性;但另一边她获得了地位,却从未忘记寻找幼年时身份低贱的养母与姐妹。
短短的二十一岁,似乎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往上生长。
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要成为王后,而只是有拼命攀爬的意志力,与转移目标后坚决的执行力。嫁给皇帝之前的手段中,她利用了无法化解的战争,躲避了自己可能会被背负的骂名,将培养自己长大的马塔拉首相无情的利用,她像个洞悉社会的老道政治家。
拉克希米不值得被夸赞,却也不应该被鄙夷。俞星城听来这些过往,只觉得除了“枭雄”二字以外,无话可说。
俞星城坐在那儿,半晌轻声道:“这个出身故事,如果想要来拉拢印度教徒和低种姓,那说不定有奇效。”
拉克希米微微一愣。
俞星城是说,让这一切都变成谎言或故事就好了,她只需要成为众人尊敬的王后。
拉克希米笑了起来,晃晃手指:“我是不是很擅长编故事?小心哦,或许我的话里只有谎言。”
俞星城垂下眼去:“那么王后,我要出招了。”她拿起棋子:“你手下有多位地方将领,如果英国人只与多数派的印度教首领会谈,故意忽视伊-斯兰教首领,离间他们,做出和印度教首领‘达成协议’的和谈姿态,你会怎么办?”
拉克希米:“要引发矛盾吗?”她指甲划过一枚棋子,轻声道:“那我就在孟加拉国的英属城市,与现在英国占据的缅甸引发骚乱,英国麾下大多是印度雇佣兵,就会派这些士兵前去镇压。但这些士兵绝不会肯去。”
俞星城抬眼:“为何?”
拉克希米拿起棋子笑道:“因为在印度的传统中,孟加拉国与缅甸是黑水之畔,是恒河的脏污汇聚的地方。去了那里就会自动丧失种姓,再回来就会变成贱民。”
利用印度教的传统,引发英国人与他们手下雇佣兵之间不可相互理解的矛盾吗?
俞星城又道:“我听说旁遮普的锡克教徒对莫卧儿王朝恨之入骨,而逊尼派的人民也不希望什叶派的莫卧儿重新占领全国,而如果锡克教徒主动引路叛敌,与英国人签订协约,让旁遮普到英国人手中,你夺回德里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不是吗?”
拉克希米笃定道:“不会的。夺回德里的战争即将发动,不会给他们叛敌的机会。一旦拿下德里,我会和锡克教徒的首领和谈,向他们提供更优待的政策。”
俞星城:“优待的政策是吗……可根据我得到的王室三个月前发出的诏令,指责英国统治的罪行里,却只说他们夺走了地主的领土,对寺庙课税,干预印度教的信仰,勒索贵族与毁坏荣誉,却丝毫不提及你们要如何善待二十万印度雇佣兵,要如何为你的农民减轻赋税,如何让工人获得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