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声本就嘶哑,又因为闷在鸟嘴面具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在他们以为死寂的城中,这样一个人就说说笑笑,站在尸山上。
俞星城皱眉:“未见教的猎人?未见教不是早就消失上千年了吗?”
鸟嘴人将脏兮兮的假发摘下来,当做帽子一样盖在胸口对他们行礼,也露出了他油腻短发的头顶,鸟嘴人笑道:“谁知道呢。但小心哦,他们在外城猎杀一切活物。嘻嘻,但他们不会进入教堂内城,嘻嘻嘻,所以他们永远找不到我这样的下水道老鼠。”
俞星城一瞬都怀疑这个鸟嘴人,也是个感染血兽病的凡人,因此陷入了癫狂。
从进入密港开始,一切看到的事情都无法用常理来思考。她又问道:“那如何进入内城?”
鸟嘴人笑的更大声了:“嘿嘿,只要能升天就可以。祈祷吧,等待上帝吧,或者是像普罗米修斯一样攀爬内城的高墙哈哈哈!”
他说着,竟转过身去,朝尸山深处走去,喃喃自语哼歌,不再理会他们。
裘百湖:“神神叨叨!不过至少我们知道,这城里有活人,还有共济会。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俞星城点点头,小心的踩着栏杆,就像是走在装满尸体大海碗的碗沿上。
那鸟嘴人沙哑的歌声又传来了,曲调像是某种甜美的童谣:
“狗咬狗的世界,为了骨头,当街杀戮。”他唱着。
“哦幸好上帝从不低头,从不多管闲事。”
俞星城他们穿过了尸山,终于看到了罗马外城的街道,这里就像是一个多维度的伦敦,石头建筑从十几米深的沟渠一直修建到地上五层,从任何一个缝隙往下望去,都能看到无尽的门窗道路在地面下纵横,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楼梯和廊桥。
昏暗,肮脏,因雨水或血水而湿滑的地面上,映射着一点点月光。
歌声依旧:“或许上帝早已死亡,埋在了脚下深处。”
“仰望天堂,只有月亮。哦仁慈的月亮,连它都知道发光。”
“当满月到来时,收获的光芒,照耀四方!”
俞星城回过头,尸山上早已不见鸟嘴人的身影,但油灯的光却似乎在层叠尸体下移动,他的歌声仍环绕空旷湿冷的街道。
作者有话要说:鸟嘴人后面还会出现。罗马外城在阳光下的样子,一定是瑰丽神秘的。
俞星城和众人一同穿过横跨在建筑物之间的廊桥,在他们脚下,这样各个方向连同建筑物的廊桥还有好几座,最下头是一些流水的沟渠。俞星城相信,在平日,那里一定是潺潺清泉,破碎的阳光映照着沟渠的流水,供居民取用。但如今那些沟渠里满是血兽与人类的尸体,甚至堵塞了水道。
俞星城他们进入城中不久,穿过一处十字街道时,竟在一片死寂中听到了脚步声,最前头的仙官连忙抬手挡住了他们。
所有人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裘百湖不知道什么时候缀在了队尾,踉跄的差点没停住脚步,撞到了俞星城。俞星城回过头去,只看他脸色难看头顶冒汗,心头悬起来,刚要问,前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俞星城一只手扶着裘百湖,踮起脚尖朝前看去。
竟是三五个活人,看装扮都是罗马外城原来的市民,衣衫褴褛,鞋袜破损,手持着钢叉、菜刀甚至是衣架做武器,如游魂般拖着脚步游荡在街道上,他们有的手中还拿着火把。
但却也不像活人。瘦的皮包骨头,两眼凹陷,疯疯癫癫的喃喃自语。
就像是游荡的丧尸,他们甚至没注意到站在街对面的俞星城他们。
显然他们都是感染血兽病而丧失理智的普通人,或许当初也是因为自己得了血兽病,自愿申请上街去杀血兽,却没想到血兽懒得袭击已经被感染的他们,他们也忘了回家的路,忘了自己作为人的生活,只终日如游魂般在街道上游荡,直到周围的房屋都已经空荡荡,直到街道上再没有几个健康的活人。
小燕王压低声音:“不要惊动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
小燕王抬手往右边指了指,几十人朝右边转过去,俞星城扶着裘百湖的手臂,却察觉到那衣袖下的手臂早已变形扭曲,他的手在不断颤抖,俞星城一惊,正想要低头看,裘百湖挣扎着甩开了她的手,粗哑着嗓子:“别看了。”
俞星城心头缩紧:“是因为靠近了这里吗?”
裘百湖没说话,他右手把刀拎的更紧了。俞星城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跟上他,伸手扶住了他,裘百湖还想甩手,俞星城压低声音道:“是我让你留下的,我要对你的状况负责!让我离你近一点,至少——如果你真的要变成血兽,让我有机会在你伤人之前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