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城掩唇:“喝了一点,没什么味道吧。”
炽寰连那点心机都是直接赤|裸的,他凑得更近了:“还行吧。等你回到宝船上,我要催你好好刷牙。”他故意把话说的这么亲密,俞星城却没太多反应,只是捂着嘴唇,她似乎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也忘记了温骁坐在这屋里。
炽寰斜看了温骁一眼,面上得意的神情已经压不住了。
他伸出胳膊,驾到俞星城的扶手上,一努嘴:“你还睡不睡了?借你靠一下。“
俞星城打了个人前少见的大哈欠,把发辫一捋,靠过去:“你要是敢趁着我睡着乱动,我拿火钳子夹你七寸。”
她说着便靠过去。炽寰对她没有太多仔仔细细的照顾,更像是少年人那种想到就做,满腔热情但又没那么细心。俞星城靠在他胳膊上揉着眼睛继续迷糊,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她似乎注意到了目光,睁开一只眼睛,就对上了坐在对面的温骁的双眼。
她似乎一个激灵清醒了,猛地坐直起来,她懵了片刻,转头注意到了化作人形的炽寰,一下子舌头都没捋直,先抬手打在了炽寰的胳膊上:“不是说好不要再随便化作人形了吗?!”
炽寰:“现在也不是随便啊。”
俞星城转头看向温骁,稍稍斟酌了一下,向温骁道:“圣主将他灵核还回来了,所以他也变回了之前大妖的模样——也没多久。”
温骁一时竟张不开口。
他以为俞星城在他面前已经够熟稔了,那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识到她完全放松的模样。或许她从一开始跟这条黑蛟认识开始,就不甚友善,她也就不必掩饰自己的性格。
俞星城的另一面展露在他眼前,他才意识到,自己想错的离谱。
温骁差点想要开口:他是个妖。
但他又一瞬间明白,开口说什么都没用。俞星城最天然的姿态,就是一切的答案。
她把炽寰当自己人。
更何况俞星城在杀死赤蛟时,熄灭德里大火时,对抗月神时,都将自己的肉身迸发出比肩神明的力量,而当她变成那样,唯有炽寰能环绕在她身边,像是她忠心的神仆。
她说着还转头推了炽寰胳膊一下,瞪了他一眼,炽寰不管,伸长胳膊搭在椅背上,管俞星城怎么瞪他也装接受不到,只明晃晃的瞧着温骁。
俞星城也注意到了这俩人之间的氛围,她还记得温骁与炽寰从一见面就不对付,有些紧张。温骁便放下了书卷,起身道:“我去问问船什么时候到。你再睡会儿吧。”
俞星城还没来得及开口,温骁就起身,理了理衣摆径自走出去了。
他合上门,俞星城也觉出不对劲了,她抬手掐了一下炽寰的胳膊:“你是不是又胡说八道了?”
炽寰抱着胳膊,一脸冤枉委屈:“我一进来你就醒了!我什么也没说!你干嘛总觉得是我挑事儿,就不能是他挑事儿吗?我觉得他不安好心呢!”
俞星城:“……他不是这种人,而你坏心眼不少呢。”
炽寰早瞧出这场没有硝烟的小战役,他全面胜利,心里得意,也不管俞星城怎么说他,伸出胳膊:“你要不要靠着坏蛋的胳膊睡一会儿。”
俞星城蹙眉:“温骁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还是说他担心什么?我要不然去——”
炽寰把她脑袋按在自个儿肩膀上:“去什么去,你管他!我是说,说不定他也有自己的心事呢,你不必每件事都问吧。”
俞星城想了想,被他说服,干脆调整了一个姿势:“唉,我今日见了拉克希米,也有些伤心。她背负的事情也很多,也很痛苦啊。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咱们大明的皇帝,这一趟旅程是他安排的,这些年的战争是他打赢的,可对他的传言却都是荒唐懒散,反复不定。”
炽寰:“哟,你还会替皇帝考量了。不过确实,你回朝了之后就要面对这皇帝了,但我觉得怯昧跟皇帝应该有些联系。不只是因为他是国师,更像是皇帝都知道了圣主不在的事情。哎,别多想了,万一你回去之后被发配到哪个府衙下属的工部管事,您也不用想这么远了。”
俞星城闭眼,咕哝:“真要是那样,我就辞官开厂去,赚钱,我买艘船周游世界,不受那劳什子的气了。”
炽寰:“行了,你快闭嘴睡吧。你干脆在梦里,把老子买了,老子也天天飞在天上带你游,可劲游。”
俞星城似乎轻笑了几声,睡着了。
温骁并未走远,他本来是想走上甲板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雨渐渐大了起来,他留在了屋檐下。且又忍不住想看一眼,真正的完全不设防的俞星城,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