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菡一愣,忍不住笑了:“我的好哥哥,您说的对我一往情深,是指一边有六房小妾,常去窑子,私生子连排坐,还与人家少妇偷着情——却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吗?我为何不再与小时候追着的哥哥再来往了,那是因为我撞见我那位好哥哥去掀自家嫂子的裙摆,满嘴淫|秽之语啊。您还有脸失望吗?”
俞菡说着,扯掉温先文本就破烂的上衣,将那钢齿尖利如细刺的梳子轻柔放在他胸口,而后缓缓的按了下去。
温先文的惨叫声响彻空地。
俞星城叹气,低头对炽寰道:“他的尸体被搬出去之前,记得让其他的妖动动手脚,最好你也用滔天杖把他尸骨削烂,不要让人看出来俞菡动手的这些痕迹。”
炽寰笑:“有杨椿楼在,肯定到我动手那一步之前,他死不了。怎么,你不在这儿看了?”
俞星城摇头:“我嫌吵。”她说着往外走去:“殿下呢?”
燕王看了一眼半蹲在温先文面前的俞菡,转头道:“星城,你就直接回去吧。这边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俞星城点了点头:“你派人好好送她回去吧。”
到俞菡已经没有力气再动手,温先文也已经快成了附着在骨架子上的烂肉了,他几乎没多少进的气,却还留着命。俞菡伸手拧了一下衣袖上浸满的血,垂着手朝廊下走去。那里放着一盆水,她打算洗手之后,回到屋里去换身衣服,而后再回家。
几个妖把温先文扛走了。
俞菡细细的洗手,但却已经洗不干净了。
小燕王道:“杨大夫去拿专门洗血的皂子了。”
俞菡抬头,这才发现小燕王站在水盆前头。她低头笑道:“殿下害怕我了?”
小燕王摇头:“还不至于。”
他没说话了,俞菡却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道:“殿下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燕王:“没事。你让我想起一个从小教养我长大的人。她就像我的另一个娘|亲。嗯,她也总是说,人们夸赞女人的优点,其实根本就不是优点,只是要求和期望。”
俞菡抬眼,或许是因为俞星城跟小燕王一向熟稔,她也不怎么怕他,唇角勾起几分道:“这话不错。”
小燕王把手里的擦手巾子递给她:“没什么。就向你道个歉,之前的话多有偏颇,对不住了。”
俞菡缓缓直起腰来,这才接过巾子,擦了擦手,半晌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姐姐会愿意支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太忙啦!更啦!争取明天也能保证更新!俞星城还是过了好一阵子舒坦的日子。
毕竟她发现自己确实喜欢世学学府。虽然这些年轻的贵族子弟或官员,都是被各有目的的送入这里,但在只有同龄人的场景下,竟然时常会奇妙的显出几分不设防来。
那份不设防在这个规矩与权力大过天的京师里,变得向皇帝一样可贵。
世学学府这座在国子监内的院落,像是养蛐蛐的玻璃楼阁,外头成千上万双眼睛都盯着每只蛐蛐的表现,但这些小蛐蛐们却仍然忍不住做出一些忘去了身份的事情。
是啊,肖潼在课上念诵的那些波斯语诗歌是多么美妙,俞星城教授的美国dú • lì战争故事是多么令人激动,还有那些新式的qiāng • zhī与蒸汽的机械原理,那些世界各个宗教与国家对于灵力的运用。很多人忘却了家族与自我也是正常的。
这就是愈发的分裂,一面了解世界之大,万物之包容;一面却要对着眼前或不光彩或水极深的大小事情处心积虑。
有些人或许会在这种分裂中不停地痛苦蜕皮,得以成长;有些人可能要抛掉眼前的这些,非要走向幻象中的外部世界;还有一些人会选择拒绝痛苦,闭上耳朵,紧盯眼前,甚至把别人痛苦成长的时期,当做自己可以占尽小优势的时候……
俞星城看着他们在变化,她自己内心也在变化。
透过他们,俞星城也是通过一个小窗来看整个大明的年轻人,看大明的弊病与希望,结构与矛盾。这些学子不愧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从工、算世家的书呆子,到满嘴天花乱坠的商贾子弟,从年轻的戍边将军,到三代内阁的家族长子。俞星城也渐渐看清了所谓太子与小燕王之争的背后,是皇帝的举棋不定。
俞星城觉得在皇帝落子之前,她想再多也没有用,这两边的工作也都没让她有功夫清闲。
唯一一点清闲,来自于炽寰了。
这个家伙竟然十天中有九天都能起床陪她去上班,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也会中途溜走去妖馆,但他时常在俞星城的书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头画一个歪七扭八的小蛇的轮廓,然后随便说几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