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云
路易,瓦多佛小姐同母异父的弟弟,十三岁的瘦弱少年,据说因幼年丧母,性格略有些孤僻。
“理由呢?”诺兰问,“贝拉夫人说路易是凶手的理由是什么?”
卢克答:“她暗示路易和瓦多佛小姐自小感情不好。莲夫人在世的时候,偏宠瓦多佛小姐,惹得路易不满。据说路易七岁的时候曾设计将瓦多佛小姐推下了阳台,瓦多佛小姐险些丧命。”
“这个shā • rén动机实在牵强。”卢克翻了个白眼,“况且就算小路易杀得了他的姐姐,他怎么杀得了那七个男人?我怀疑贝拉夫人就是来拖延时间的,早上之所以才问了这么几个人,就是因为她霸占了大部分时间。她一上午故布疑阵,试图说服我凶手是路易。”
诺兰却问:“瓦多佛小姐遇害那天,路易人在哪里?”
“我见过贝拉夫人后,又问了几个庄园里的下人。那天路易在庄园里修剪花草,一天都没有出去。庄园里的好几个花农都可以作证。”
卢克耸了耸肩:“谁知道贝拉夫人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瓦多佛家业才这样构陷路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见瓦多佛子爵了。”说罢单手扣上帽子。
诺兰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想清楚问哪些重点了?”
“想清楚了。三个重点:瓦多佛小姐平日和哪些人交往,她遇害当天大家的不在场证明,以及那天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费舍尔大人府邸。”卢克咧嘴一笑,“放心吧,下午我不会再被带跑偏了。”
卢克和白薇打了个招呼,这才带着安普下了楼。
卢克和诺兰谈话时,白薇便待在一边。她只静静地听,不插话。现在卢克走了,楼道里只剩下了她和诺兰。她一语不发,垂着头等诺兰安排。如今她身无长物,无依无靠,除了跟着诺兰,她无处可去。
“饿了吗?”诺兰转过身来。
白薇乖巧地点了点头。
黑莓从诺兰肩头探出脑袋:“诺兰,她看起来很能吃的样子,恐怕不太好养。”
白薇委屈地瞪圆了眼。水似的眸子,像两颗小葡萄。
黑莓瞪着铜铃大眼和对面的小葡萄对峙了两秒,当即败下阵来:“算了,喂她几个果子。”
诺兰敲了敲黑莓的脑袋,对白薇道:“走吧,下楼吃些东西。”
楼下的后堂是一间宽敞的茶点室,不少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坐在茶点室里喝着下午茶。
诺兰找了一处僻静的位子,领着白薇坐了下来。位子旁边挨着落地玻璃窗,窗外的梧桐叶被雨点打得摇摇晃晃。
桌上的糕点架上摆着甜点和果蔬,白薇专拣果子小口小口地啃。
诺兰啜了一口热红茶,说:“它让你吃果子,你就只吃果子?”
白薇还没来得及回答,黑莓已经叼了两块块蛋糕扔在了白薇的小碟子里:“拿去,拿去,都拿去!女孩子就是麻烦。”
白薇垂着颈,忍俊不禁地翘了翘嘴角。
“诺兰,你看她!太坏了!”
诺兰看了黑莓一眼:“安静。”
黑莓忿忿地将草莓啄出了一个洞。
白薇吃完了一块蛋糕,轻声问:“卢克要问的那些问题,为什么不来问我呢?”她曾和哪些人交往,她为何身在费舍尔的宅邸,这些事情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为何舍近求远呢?
“是要问你的。”诺兰放下了马克杯,“卢克去问瓦多佛家的人,我来问你。”
白薇明白了:“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审我,对不对?”
诺兰单指敲了敲杯壁:“说‘审’不太合适。我不是警署的人,无权审;你是受害者,不必被审。我只不过想问一问情况,如果你配合,那么案子的进展会顺利得多。”
“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死者能在我面前重新活过来。”
白薇点了点头:“你问吧。”
“能给我描述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吗?”诺兰看着白薇。
白薇静了一瞬,开始回忆:“那天……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也是这样下着雨,我在房间里看书,午饭过后费舍尔大人的马车就来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他们说我深居简出,也对也不对。十四岁以后我就被送到了费舍尔大人那里,大部分时间里我不在瓦多佛庄园。府里的下人见我时常闭门不出,其实那些时候我并不在房间内。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社交圈,十二岁之前我母亲尚在世,她并不许我在名媛圈里抛头露面。母亲去世后我去到了费舍尔大人身边,更没有机会交际。”
“所以如果要说我曾与哪些人接触,就只有瓦多佛宅子里的人,以及费舍尔大人。”
白薇神色平静:“卢克推测的没错,我的社交圈很窄。如果一定要在我的社交圈和那七位死者取一个交集,那么大概就只有贝拉和费舍尔。”
黑莓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是瓦多佛子爵?瓦多佛和那七个死人接触的可能性更大吧。”
“瓦多佛家族到了这一代,除了贵族头衔,其他的什么也不剩了。”白薇淡道,“他与上流社会接触的机会还不如社交女郎贝拉。”
“后来呢?”诺兰问,“你到了费舍尔府邸后,发生了什么?”
“我到费舍尔大人宅子里的时候,他不在。于是我去了自己常待的那间屋子。”白薇说,“我并没有撞见什么抢劫现场,也没有见到行踪诡秘的人。大概傍晚的时候,费舍尔大人回来了。我们吵了一架。”
诺兰凝眸。就在那个下着雨的傍晚,瓦多佛小姐死在了费舍尔宅邸的某个房间里。
“为什么吵架?”
白薇眼睫一颤:“他说我不太听话。”
“然后?”
“他摔门而去,房间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诺兰耐心地听,接下来就是整个环节最重要的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