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才说完话,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杀戮便发生了,三十骑连人带马都给无形剑气绞烂,至于那名高手风范的灰衣客卿,还没来得及动嘴,更别说动手,一颗脑袋就好像给看不见的利器削平了去!
不见任何动静的老剑神继续说道:“有真正的高手要从大燕矶赶来了,你小子要不想被几千铁骑追着跑,就马上动作。”
徐凤年笑了笑,只是伸臂一抓,竟从地上一具骑卒尸体手中驭取了一柄剑。
驭气驾物?
一直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的陈渔细眯起眼。
总算不是太愚蠢的广陵世子殿下二话不说,掉转马头就要跑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娘子。
徐凤年大踏步前行,一手扯住马尾,将前冲的汗血宝马拉扯得前蹄高扬,上马需要三名仆役使出吃奶力气去搀扶的赵骠根本没有马术可言,立即向后摔在地上。
徐凤年拿剑鞘刺在这名同是王朝内权势世子殿下的脖子上,让其无法动弹,在赵骠手臂上一剑削下足有三两肉,笑眯眯道:“瞧瞧,你的肉到我碗里来了,不骗你吧?”
鬼哭狼嚎。
第二剑在赵骠圆滚如柱子的大腿上切下得有半斤肉,还是迷死女子不偿命的笑脸,“对了,我就是你徐哥哥。”
肥猪世子撕心裂肺,挣扎得厉害,徐凤年将剑鞘换了地方,死死钉在赵骠脑门上,众人只见得世子殿下四肢挣扎翻滚,头颅却动不得。
徐凤年第三剑在赵骠左脸颊割下一块肉,然后笑问道:“疼不疼?”
看赵骠屁滚尿流的模样,可想而知。
徐凤年哦了一声,又从右脸颊一剑剁下,“看来挺疼。”
赵骠裤裆湿透,口吐白沫,彻底疼死晕厥过去。
老剑神微笑道:“徐小子,马上有人来了,悠着点。是走是留,你说。”
“青鸟,去马车拿绣冬、春雷。”
徐凤年说完,转头对李淳罡笑问道:“老前辈可敢与我去大燕矶观潮?”
李淳罡愣了愣,哈哈大笑,那叫一个豪气,“当年吴家九剑破万骑,老夫一人便能顶他们九个!”
陈渔本以为这人闯祸以后就要灰溜溜夹着尾巴逃离广陵,北凉世子殿下又如何?
这里是广陵,是藩王赵毅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地盘,积威深重。宗藩法例规定王不见王,其实朝野内外都知道所谓七大藩王,真正能与北凉王叫板的也就燕刺王与广陵王,不幸赵毅便是其一。
广陵除去雄壮甲天下的水师,还有相当数量的精锐骑兵,其中八千亲卫背魁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疾如锥矢,战如雷电,骑兵统帅卢升象,扛纛将张二宝都是离阳王朝里公认的万人敌,名声可与陈芝豹以外的徐骁五位义子并肩,其中卢升象在春秋中先是雪夜下庐州,紧接着千骑过东越,战功显赫。
大将军顾剑棠拆散旧部,只带嫡系入主兵部,其余战力依次落入燕刺王、广陵王囊中,被瓜分殆尽,地方十数位刺史根本不敢索要一兵一卒。
论军功,论实力,广陵王赵毅当然比不过异姓藩王徐骁,只不过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何况徐凤年撑死只是一条过江幼蟒,如何抗衡赵毅这条早已成精了的广陵巨蛇?情势所迫,陈渔与女婢青鸟几人一同缓行,抬头望去,岸边观潮者都奔散逃命而去,满地狼藉,可见陆地上有一条黑流涌来,那是背魁军鲜明的乌骓马漆黑甲,气势之大,丝毫不逊广陵一线潮。
陈渔皱了皱黛眉,这徐凤年失心疯了不成,单说教训世子赵骠的手法残忍,她并不反感,恶人自有恶人磨,顶尖纨绔之间的恩怨,大多没有温情脉脉可言,只是徐凤年身陷险境却硬生生逆流而上,也太不理智,逞威风抖声势可不是这般玩法,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陈渔轻微冷哼一声,嘴角冷笑,真是可惜了草蛇灰线伏线千里,竟是才出园圃草庐,在这广陵江畔就要断线?
舒羞和杨青风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青鸟握有一根刹那枪,三人与世子殿下和羊皮裘老头拉开一段距离,既然弃了马车,青鸟没忘记让舒羞带上邓太阿的剑盒,前头两位准备正面扛下骑兵第一波冲锋,实在是目中无人得让人心颤。世子殿下潇洒前行,腰挂长短双刀,手握刀柄。虽然脸色微白,看上去气色不佳,但在按下马头与那一手惊世骇俗的以气驭物后,没有谁认为世子殿下只是个病秧子。
独臂老剑神,既然今日一战十有bā • jiǔ是此生最后一次在世间出手,也就无妨捅破天去,西蜀剑皇当年斩杀千骑力竭而亡,李淳罡要教天下武夫知道剑道巅峰,不止于此!
他李淳罡一剑江湖百年,输给王仙芝两场又如何?当真就没有后辈剑士可将那武帝城城主拉下马?只有一个邓太阿,剑道大江之上,还是太少了!
陈渔走在最后,脚边那晕死过去的肥猪赵骠微微睁眼,三百斤肉骨碌一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身,身形矫健得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一身颤肉晃荡得厉害,起身后与徐凤年背道而驰,撒脚狂奔,只求迅速离开是非之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陈渔略微愕然,心想这广陵世子殿下倒也不真的傻,还知道装死蒙混过关,若不是这般丢人现眼,少不得再被割下几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