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耽美>雪中悍刀行(全集)> 第274章 敦煌城洛阳发威,黄沙地凤年御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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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敦煌城洛阳发威,黄沙地凤年御风(3)(1 / 2)

本想开口一两银子的汉子给硬生生憋回去,眼角余光瞥见隔壁三老鼠要报复,一瞪眼将那王八蛋吓得不敢作声,这才犹豫了片刻,挤出真诚笑脸,一口咬死道:“九十文钱,我这儿从不还价!”

徐凤年伸手去腰间干瘪钱囊掏了掏,捞出大约三十枚铜钱,面无表情说道:“就这么多。”

壮汉赶忙半接半抢过铜钱,“情谊重要情谊重要,公子有心就好,三十文就三十文,张大鹏岂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

徐凤年将这部“秘笈”放入背后书箱,摊贩张大鹏还不忘对这个背长剑的年轻顾客溜须拍马道:“一看公子便知是剑术高手,未来成就不可估量,以后若是一鸣惊人了,别忘了给人说说张大鹏这部《剑开天门》的好。”

徐凤年点头笑道:“一定一定。”

有老黄和羊皮裘老头两位剑士珠玉在前,吴家遗址看与不看都没什么关系了。

徐凤年过吴家遗址而不入,走上北面山坡,发现背阳面半腰有一片非驴非马的建筑群,半寺庙半道观,青白袍道士和红衣喇嘛夹杂而处,各自招徕香客。徐凤年啃着青枣干果,绕过朱漆斑驳的外墙,在后院门口停脚,院门悬有道门鲜红桃符,楹联由中原文字写就,难得的铁画银钩,颇见功底,却是佛教腔调:任凭你无法无天,见此明镜高悬,自问还有胆否?须知我能宽能恕,且把屠刀放下,速速回转头来!徐凤年跨过门槛,走进院中。正值黄昏时分,一群斜披红袍的喇嘛做完了晚课,在殿外走廊席地而坐,说法辩经,年迈者早已古稀花甲,年幼者不过七八幼龄,俱着毛绒红色袍子,一些性子跳脱的小喇嘛就干脆坐在栏杆上,栏杆年久不修,发出一串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响,年长喇嘛手握胸前佛珠,神态各异,辩论者或神采飞扬,或眉头紧蹙,旁听者或沉思或欣然。徐凤年没有走近,安静站在远处,有些吃力地听着那些北莽偈语相诘。暮色余晖洒落,几名对辩论心不在焉的小喇嘛瞧见了香客徐凤年,咧嘴一笑,复尔转头窃窃私语,也不知是说新学经书佛法如何,还是说今日昨日某位烧香姐姐的姿容如何。院内院外不过几尺高度小门槛,一跨可过,但是出世入世,才是大门槛。徐凤年沿墙绕行,期间有中年僧人托木盆迎面而来,表情平静,单手轻轻施礼。徐凤年还了一礼,去主殿外焚香三炷,敬佛敬法敬僧,没来由想起即将到来的两朝灭法浩劫,以及龙树僧人的可无佛像佛经不可无佛心的说法,世子殿下有些感慨。山雨欲来,陆地起龙卷,一个两禅寺老和尚,能挡得下来?

徐凤年抖了抖肩膀,系紧绳带,稍稍挂起那只书箱,准备找路去正门离开,蓦地看到前方有一对熟悉男女绕殿而出,正是酒摊上同桌而坐的食客。男子绸缎长衫,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腰间挂有一串南朝士子间十分风靡的金锒铛;女子秀气贤淑,金钗步摇,小家碧玉的中人之姿,却拥有大家闺秀的气韵。年轻英俊男子正给结伴女子讲述佛门三十二相,顺势解释了佛门金身相和一品武夫里金刚境的不同,言辞深入浅出,显然熟谙释教典故,女子温雅点头。徐凤年不想加快步子超过两人,本意是不愿打搅这对火候只比情侣身份差一筹半筹的出彩男女,不曾想片刻工夫以后,男子转头狠狠瞪了一眼,似乎是觉得徐凤年不怀好意盯着女子婀娜身段,不过男子家教使然,并未恶言相向。徐凤年只得停下脚步,等他们走远,才再行向前,耳力所致,听到那名男子愤愤然说道:“我朝佛法已然末世,本该彻底涤荡,就说这些寺庙,如果有人阻碍出家,哪怕你是住持和尚,也要被诅咒生生世世得瞎眼报,如此一来,大半寺庙和尚都是依附佛门的外道骗子,不是做那欺财骗色的勾当,就是浑然不懂佛法为何物。佛门清净地,何来清净二字!尽是一些该杀的混账东西!”

女子性情温婉,看待人事也似乎要中正平和许多,轻言轻语:“那些辩经的喇嘛都挺好呀,不像是坏人,你故意递出金银,他们都不愿手触银钱,反而送了你一本经书。”

男子手指弹了一下腰间金锒铛,神情轻蔑,嗤笑道:“大势所趋,一两个好和尚做不得准。”

女子一笑置之,虽有质疑,仍是没有与他争执。

徐凤年远远见到他们在一座鼎炉前烧香拜天,为了不徒惹人厌,就干脆坐在台阶上,摘下书箱,当作是休憩片刻。他没来由想起西蜀老黄,恰好是这个最不会讲道理的老剑客教会了徐凤年最多的质朴道理,这大概是道理总在平淡无声处的缘故。记得游历返回北凉途中,与温华离别之后,和白狐儿脸相遇之前,两人不再如当年出行那般狼狈,颠沛还是颠沛,不过规矩熟稔以后,也就熟门熟路,哪怕不用老黄搭手帮忙,徐凤年也能独力偷鸡摸狗烤地瓜编草鞋,饿不死冻不着。那时候凑巧远远见识到一桩秘笈争夺引起的命案,秘笈很普通,三流都称不上,不过还是交待了五六条鲜活人命。

“老黄,敢情秘笈在江湖上这般吃香啊,我家听潮亭好几万本,要不啥时候都贱卖了出去?就当做好事,行不行?那整个江湖还不得都对我感恩戴德啊,得有多少青春貌美的女侠对我暗送秋波,想想就舒坦。”

“公子,可不能这么做。别人不知道,要是老黄我年轻时候听说有秘笈送,也得荒废了手上的功夫,到头来江湖上就没几个人肯用心练武了。”

“老黄,你除了养马,有屁的功夫。再说了你也不识几个字,给你多少本秘笈都是白搭,你认不得字,字认不得你。”

“打铁啊。公子你真别说,二十岁出头那会儿,门牙还在,老黄俺也是方圆十里顶有名的俊哥儿,起码是铁匠里最俊的。还有小娘子给俺偷偷送过黄酒哩,长得不咋的,不过屁股可翘了。俺离家时都没舍得喝,埋在后院里,想着啥时候回老家,再挖出来,肯定香!”

“就只有一坛子?”

“她也只算是一般殷实人家的闺女,就算当年使劲惦念俺的英俊相貌,也送不得多。”

“就你这模样,年轻时候也英俊过?那我不得是英俊到天上去了?”

“那是,俺跟公子没得比。公子若是在,那坛子酒就没俺老黄啥事了。”

“得了,别提酒,咱俩走路都喉咙冒火了,渴死。”

“俺晓得了。”

“对了,老黄,你都离家多少年了,那坛黄酒还能在?”

“记不住离家多少年了,应该还在的。是黄酒就熬得住,跟公子以前装在琉璃杯里喝的那些葡萄酒不一样。要是公子有机会去俺家,保管有得一顿好喝。”

“唉,又提酒了,愁得不行。前头有炊烟,咱俩去讨口水喝,老规矩,开门的是大老爷们儿,你开口讨要,是女人,我来。”

“中!”

“对了,老黄,你全身家当就只剩那坛子酒了,真舍得分我一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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