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青伸手按下那柄定fēng • bō,猛然推回剑鞘,『落子天元。』同时,一道粗如峰峦山根的恐怖剑气从天空坠落。
远方,棋剑乐府剑士黄青闭目前掠,腰间那柄古剑定fēng • bō依旧出鞘不足两寸。
双方交战,除了那头黑虎外就再无谁一旁观战了,百里之外的铜人师祖亦是不知为何赶赴东方,为紫气而去。
可是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在不知剑气近黄青身份的前提下,哪怕是高居二品的小宗师高手,也会为这名剑客如此大肆挥霍剑气而惋惜。高手对敌,不是比拼花哨架子,而要讲究蓄势之时敛而不发,起势后出手则一击毙命。如青衫剑客这般交手之前就意气生发气势如虹,委实太托大了。只有跻身一品指玄境界的巅峰高手,才能看出些端倪:这剑客不是市井无赖街斗的那种故意示威,也不是两军对峙阵前擂鼓喧天的先声夺人,而是这名佩剑却未出剑之人的气势,太足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黄青的剑气之盛,到了需要平时刻意压抑才能不伤旁人的恐怖境地。
棋剑乐府黄青,确实不负“剑气近”的词牌名。
既然已是富可敌国的地步,一掷千金又如何?
始终闭目前掠的黄青默念道:“一斛珠,致礼金刚境。”
鞘中剑由两寸增至出三寸。
一斛即百升十斗。
世间一粒珍珠才多重,一斛珠又该又多少颗?
三寸剑光芒骤起,瞬间绽放出成百上千颗以剑气凝聚而成的青色珠子。
大小不一的剑气青珠滚向前方。
如无数青雷滚走大地,直奔徐龙象。
远方,已经可以看到此番壮观气象的徐龙象只是扯了扯嘴角,似有不屑。
少年一手轻轻抬臂,一拳重重轰向地面。
徐凤年第一次出现在北凉边军的大校武中,少年徐龙象曾亲自擂鼓。
下一刻,少年和剑气近之间,不断有沙丘炸碎,地龙拱背突出,黄沙漫天,如同地牛翻身。
生而金刚境界、身具龙象之力的少年和剑气近。
两人对战,也许会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气力之争。
这场气力之争,又像是矛盾之争。
水行中龙力最大,陆行中象力为尊。
徐龙象,当世唯一生而金刚境界的幸运儿,堪称北凉最坚固的大盾。
只是他遇上了一剑光寒北莽十三州的黄青,此人是北莽最锋利的那杆长矛。
黄青仅是剑出三寸,便气象恢宏。
像是天上剑仙扯断了一串念珠,数以千计的珠子剑气,大珠小珠落玉盘,滚滚前冲。
徐龙象则将大漠黄沙地当作鼓面,一拳擂响,引来地牛掀身的景象,翻天覆地,不断有一道道黄色龙卷破土而出。
剑气凝聚而成的青色珍珠在黄沙中纷纷撞烂崩碎,尘土漫天,遮蔽视线。
地牛翻身虽有力拔山河的无敌气概,可那些为剑气牵引的珠子一粒粒都蕴含灵性,虽然十之bā • jiǔ都被龙卷黄沙击碎,但仍有不下百颗青色剑珠绕过沙柱,一股脑涌向徐龙象。
脸色木讷的徐龙象向前踏出一步,身前竖起一道扇面急速流动的沙墙,珠子纷纷撞在墙面上,既有玉石俱焚的绚烂,也有以卵击石的无奈。
青色剑气散乱流淌,黄沙亦是汹涌无边。
一袭青衫在一斛珠功亏一篑之际,左手按剑,无声无息飘然而至。
黄青轻描淡写地从腰间摘下剑,以剑柄撞在徐龙象胸口。剑身出鞘三寸的定fēng • bō在一击之后,被狠狠撞回鞘中!
徐龙象并未被撞飞,双脚依旧扎根大地,但是身体倒滑出去数丈。少年微微弯腰,强行止住后退势头,瞬间开始冲刺,朝那青衫剑客迅猛砸出双拳。
黄青手腕一抖,横剑于身前,左臂手肘抵住剑鞘,硬抗徐龙象的双拳。
位列天下名剑第六的定fēng • bō在鞘中发出一阵刺耳轰鸣,剑鞘剧烈颤抖。
徐龙象保持双拳撞剑的姿势,继续向前奔跑,黄青则被向后推出十数丈外。
双脚离地一尺的黄青拇指轻轻一敲,面带笑意,从容不迫,推剑出鞘一寸。
骊歌一叠。
徐龙象懒得理睬这是什么剑招剑意剑势,双拳又是一砸。
两寸剑,二叠。
三寸即三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