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那些熟谙徐家家事的清凉山人物,大多也对齐当国这名印象中有勇无谋的陷阵将领不以为然。此人一辈子最擅长的事情,大概就是扛着徐字王旗跟在人屠身边鞍前马后,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则是莫名其妙成了徐骁的义子。才华平平,声望不显,战功低微,这就是齐当国。姚简、叶熙真死前,褚禄山不想帮忙说情,袁左宗不愿求情,唯独齐当国触逆鳞而出声。当时的北凉都护陈芝豹选择孤身离开北凉,褚禄山无动于衷,袁左宗冷眼旁观,又是齐当国偷偷挽留,只是陈芝豹最终也并未留下。
这么一个在最不该捣糨糊的时候偏偏去和稀泥的人物,如何能够在最重军功的北凉赢得尊敬?
齐当国一枪贯穿柔然铁骑一名百夫长的胸膛,怒喝一声,竟是就那么继续笔直向前撞去,不但将那名百夫长的尸体带飞马背,枪杆沾满鲜血的铁枪更是再度刺入后一骑的胸口!
势不可当。
以主将齐当国作为箭头的骑阵在柔然铁骑的阵形中势如破竹。
齐当国两侧那条横线上的战场,几乎是一个瞬间,双方就各有两百骑战死当场,若是有人不幸受伤坠马,根本不似轻骑交战那般被敌人割去头颅,而是直接被敌方战马一冲而过,践踏致死,绝无生还的可能。
铁骑之争,落马即死。
四千柔然骑军入阵,还剩下两千骑遥遥停马远观,在这座广袤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
耶律洪才看到这幅场景后,拨掉一支北凉轻骑都尉疾射面门的羽箭,独自快马离开战场,来到那不动如山的两千铁骑跟前,对那个隔岸观火的冷漠男子愤怒道:“洪敬岩!你为何见死不救?!”
有着一双雪白眼眸的雄奇男子盯着这名出身尊贵的皇亲国戚,反问道:“我怎么就见死不救了?四千柔然铁骑难道不是在救人?”
耶律洪才怒极反笑,用战刀指向这名曾经跟他姐夫争夺南院大王头衔的武评宗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保留实力?!怎么,上次在葫芦口给北凉骑军打破了胆子,要靠这两千骑保命逃窜?!”
洪敬岩扯了扯嘴角:“我一开始就没想着你和林符能成事,之所以冒险前来,只不过是不想你耶律洪才白白死在这里而已。当然了,这次白马游弩手活着回去数百骑,倒是你们死光了,到时候皇帝陛下肯定会秋后算账。慕容宝鼎毕竟是姓慕容,他不怕被问责,我洪敬岩势单力薄,虽说按兵不动是合理举动,只不过有些事情,合情比合理更重要,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否则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跑来凑热闹?”
洪敬岩盯着这个气急败坏的魁梧武将,讥讽道:“军功?这里有你和林符之前所谓的军功吗?”
他转移视线,望向远处战场,冷笑道:“如果说你们乌鸦栏子和黑狐栏子是白死的话,那么我的四千精骑岂不更是白死?”
耶律洪才恼羞成怒,嘴角渗出鲜血,他伸手死死捂住嘴巴,眼神怨恨地盯住这位柔然铁骑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