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眠听懂了她的意思。
大概是,被身边的人放弃久了,离开久了,自己一个人太久了,她总会忍不住想——
不论是谁,都会有离开的一天,没有人会选择她的。
她习惯表现出的自己,是乖巧的,顺从的那面。
即便如此,身边的人却还是离开了她。
更遑论她负面的样子?
她不敢露出这一面。
她其实从不想推开任何人。
但是人与人呆久了,总会有表现出负面的那一天,她怕被放弃,所以自己先选择了推开。
她不是别扭,从来不是。
只是在这无数次的被放弃中,她没了自信,率先否定了自己。
杨白白的脑袋更低了,冰凉的手心忽地一热,有个人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她被拉入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坚定的……
她不可控地坠下泪来。
连带着呼吸都急促,她憋的快要喘不过气。
单是这样一个拥抱,便是她期待了很多年,很多年,求而不得的。
杨白白身子有些僵硬,抽泣着,带着试探,缓缓回应了这个拥抱。
陶君眠将她揉进怀里,听见她委屈的呜咽,心口的感觉,像是窒息一般的压抑,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但这样陡然再感受一遍,原来还是一样的疼。
他想,要是从前的自己,能勇敢一点就好了。
不去刻意克制自己的思念,每一年都去见她一面就好了。
哪怕是在湍急的人流,稀松的街道,无人的角落……
他若去看看她,就好了。
这样,他不会被假象蒙蔽,以为她过得很好;这样,她不会被冷落伤害,以为自己孤身一人。
走了那么长的路,都是黑的。
他们就像两簇被流放寒夜的孤火,各自游荡在没有彼此的漫长黑暗中,陡然重逢,又深拥。
“我不会离开你的。”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宁锦衣也好,杨白白也好,我会用尽所有勇气,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我一直,和你一起。”
杨白白揪紧了他的衣领,胡乱点了点头,泪水洇湿了他的毛衣,她吸了吸鼻子,“嗯!不要骗我。”
“不骗你。也不瞒你。”
“我要吃蛋糕。”
“买。”
陶君眠算是发现了,杨白白难哄的时候,谁也劝不动,好哄的时候,又特别容易满足。
单看对象而已。
看她愿不愿意被哄好。
他单手支额,望着她将草莓蛋糕圈进自己桌前的领域,吃第一口时,眯了眯眼,又张开,双眸亮晶晶的,满足地感叹一声,对他说:“好吃!”
“嗯,你多吃点。”
杨白白这次不分他吃的了,自己消灭完蛋糕,又点了一杯奶茶,捧在手里,潇洒离开。
陶君眠跟在她后头付了账,跟上她的脚步,看她这般舒适的背影,他垂眸低笑。
今天出了太阳,将地面上残余的雨迹照的反光,犹如银镜,女孩走过时,在水面掠过倒影。
陶君眠想,这样就很好。
如果往后,能一直这样,哪怕平平淡淡,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