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成了师尊的白月光》最新章节第2章着迷(二)
万顷雪原和它的名字一样,终年落着雪。但它是景瑜回上玄仙宗的最后一程路。
景瑜一进雪原,身上的伤便复发得厉害。外面下起了很大的雪他,只好先找了个山洞,生了堆火,准备先熬过去。
他用长长的外袍裹起自己,安静地注视着火焰忽高忽低。
快回到上玄仙宗了。
想赶快去叫师尊一声。这次总不会再被逃过去了。
想想便好开心。少年轻轻勾起唇角,眉眼轻松地弯起。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一阵冷风吹过,外面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一个青年,自顾自地抱怨:“这运气也太差了,上玄仙宗的门没见到,还遇到了这么大的雪……啊,我不知道山洞内有人,多有打扰!”
景瑜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给这位陌生的来客留了点暖和的位置。
“在下明轻舟,多谢这位公子……”明轻舟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受伤了。”
那视线像是没开化的顽童,毫无遮拦,刺得景瑜有些不舒服。少年轻轻摇头,缩回了长袍中:“虚耗过度罢了,多谢关心。”
景瑜半个身子蜷在阴影中。长长的眼睫遮住了面上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某种精致易碎的瓷器。
白皙的耳尖从帽子里透出来,微微颤着,隐约可见不健康的红润。
那刺人的视线终于移开,景瑜轻轻松了口气。
后肩之上泛起阵阵热意,他没有心思再多关心旁的人,半垂着眸子养伤。
这伤跟了他许久了,一遇见狂暴的灵力便会发作。这伤的来源,与刚成为他师尊的北津仙君,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联系。景瑜想起时,便感觉耳尖更加滚烫,只能强压下情绪,不去多想。
伤势在到酒楼前便发作了,他如今别说修为使不出十分之一,就连护身的法器也难以驱使。不然在洞庭楼时,也不会需要陆北津单独跑一趟,为他清理那些虎视眈眈的恶客。
原本很期待见师尊的,结果就那么草草结束了,一点都不甘心。
走得那么快,那个友人果然很重要么……
耳边风声雪声与火焰燃烧的声音都很模糊,景瑜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逐渐感觉到那股刺人的视线又投she回来。
景瑜假装没意识到。
但是明轻舟紧紧盯着他。景瑜叹了口气,轻轻勾起唇角:“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太安静了,我有点怕。不是,我怕你有点怕。”明轻舟口不择言道,“要不我给你说点事情吧,你不用说话,你就听着就行……”
看着像是没出过远门的小少爷,被困在风雪里怪可怜的。
景瑜轻应了一声。
“我名明轻舟,今年一十九,是灵乐城人,家中有几位仙长教养。我本来不需要到这鬼地方来的,”他搓着泛红的手,声音微微打颤,“但是后来魔修出现了,灵乐城死了好多人,……我看见了一个人。那人像把剑,雪色的衣衫,看着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雪衣,气息如剑,拒人千里。
这不是他师尊嘛。
景瑜的指尖轻轻颤动,他无力地抬起眸子:“他……做了什么?”
“他一个人杀了所有的魔修。很厉害,像是神仙,人也很好。我……我也很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便是上玄仙宗大名鼎鼎的北津仙君。”
明轻舟坚定道:“我听说他还未收徒。我要拜他为师。”他得意道:“我家在灵乐城可厉害了,他肯定不会拒绝我的。”
他絮叨着,就算别人怎么说北津仙君冷酷无情,又是天煞孤星,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要倒霉,但是他觉得救了那么多凡人的人一定很温情。
又念叨着,自己是如何在思过崖跪了一个月,家中才肯放他出来,又是怎么一步步历尽艰难,在外走了半年,才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哦。一个月、半年啊。
景瑜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他初见陆北津时,被这位皎皎如月的仙君在杀阵之中关了整整十年。
他那时刚来到人世,什么也不懂,第一次见面便冒犯了北津仙君。
——他提出拜陆北津为师。
北津仙君的杀阵里,藏着修真界千百年里的肃杀与血腥。饿时无食物,渴时无水,寂寞时无人,疲惫时无落脚地。有的只有无尽死亡的恐惧。
一阵缥缈的风从面颊上轻吻过,便能带走人的性命。
而杀阵之中杀机万千,又何止几阵狂风。
其实景瑜一开始也不喜欢陆北津的,一开始陆北津对他好凶好冷漠,他再努力也没法让陆北津多看他几眼。
可陆北津是他的情劫对象。
他是山川草木化灵,从来没见过人心险恶。刚见陆北津,便吃了如此苦果。也怨恨过,委屈地想,等他出去了,管他什么仙君,什么情劫,他不渡了。
可后来从杀阵里出来,他已经不那么想离开陆北津了。于是就试着待在他身边……就一直待到了五年前,他再次鼓起勇气,拜陆北津为师。
还好,这次他成功了。
还是好想见师尊啊。
万顷雪原中,景瑜听见外面的风声弱了。
他握住一块雪砖,滚烫的掌心已感觉不到寒气。
伤势越来越重了。
沉寂许久的少年终于起了身。
他的身形踉踉跄跄,宛如下一瞬就会跌倒。但他终究站了起来,黑紫色的眸子注视着明轻舟。
那双眸子深沉得宛如即将降下大雨的天空,明轻舟一瞬间恍惚有种被他全然看透的错觉。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清脆得足够让人听得分明:“可惜你来晚了,北津仙君已经收下此生唯一一个徒弟,他不会再收徒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不礼貌……这个念头刚出来,便被明轻舟过于愤怒的视线给压了回去。
“什么,你——”
明轻舟如遭霹雳,气得耳尖发红,忍不住要骂景瑜信口雌黄。
他慌乱极了,不肯、更不敢相信——他吃了那么多苦,难道就是为了让人告诉他,自己已经来晚了么?于是他只能表现出愤怒。
可对着那双深沉的黑紫色眸子,他竟然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上来。
景瑜微微抬眸:“抱歉,我失言了。”
规劝被人这么恶意地回应,多少有点不太高兴。
“我们该出去了。”少年的声音虚弱得只剩一线,却仍微微上扬着,像是在安抚谁。仿佛别人无论何时,都能从他那里获得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