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应该是被暂时挪出来用来摆放穆小公子的尸体的,房间里面看起来凌乱的很,只在正中间放着一大块木板,木板上面躺了一个人。
柳步蘅跟着褚随云走到了穆凤举的尸体边上,两个人一块儿蹲了下来。今天没有带仵作过来,主要是怕穆家人拦着不让。褚随云一边掀开穆凤举身上罩着的白色毯子,一边感叹道:“当咱们大理寺的官儿,什么都要会一点。”
柳步蘅没有吱声,只是低头查看尸体。
只见那穆凤举还穿着昨儿成亲时候的红色礼服,只是心口上有一个血洞,流出的血把衣裳都给染成了暗红色。而穆凤举的一双眼睛则睁的大大的,表情狰狞,配上死人独有的青灰色面孔,看起来颇为可怖。
柳步蘅面不改色,只是查看着穆凤举身上有没有什么细微的痕迹。
褚随云瞥了她一眼,在心里面暗叫了一声好,紧接着他便说道:“穆凤举心口的伤是什么利器造成的?”
“刀,”柳步蘅不假思索,“只有刀身上才会有这样的放血槽。”
说着,柳步蘅直接伸手,将穆凤举的衣裳扯开,露出了同样已经失色的胸膛来。她指着穆凤举胸口的那一处致命的伤口说道:“大人还请仔细看。”
褚随云没说什么,只是往前凑了凑。柳步蘅扒拉着穆凤举的胸口,对褚随云道:“这胸口的伤并不是普通的扁平一道,大人还请仔细看。”
穆凤举的伤口已经被穆家人给略微清洗过了,现在看倒也不难。柳步蘅的手指沿着穆凤举身上的伤口划了一下,半点嫌弃的表情也无,只是很平静地说道:“这是一个人字形的伤口,创口极大,受伤之后无法挤压止血,几乎是一击毙命。”
褚随云想的更多一点,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
“三/棱/刀,”柳步蘅沉声道,“军中用刀。”
三/棱/刀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当朝的一位能臣发明出来的,这种刀极难打造,然而杀伤力巨大,只要被这□□刺伤,先不说伤口难以治疗和愈合,就算你侥幸没有被三/棱/刀刺死,也会被三/棱/刀上附着的毒给毒死。
幸好先帝贤明睿智,将这三/棱/刀的锻造之法紧紧地握在皇宫大内当中,这才没有让这种凶残歹毒的武器在民间流传开来。而且先帝还定下了律法,民间私自锻造和购买使用三/棱/刀者,满门抄斩。
因此,在如今的民间,三/棱/刀也不过是作为为军队填威的一个传说中的道具而已,平民百姓基本上这辈子是难以见到三/棱/刀的。
而如今,穆家小公子却是死于三/棱/刀刀下!
褚随云心念电转,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嫌疑的对象,他死死地皱着眉头,觉得这件洞房杀夫案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离奇。
“三/棱/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柳步蘅也觉得好奇,“难不成军中曾经流失过?还是说这shā • rén的凶手是军中的人?”
柳步蘅替穆凤举将衣裳掩好,又开始去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这一看,倒是叫柳步蘅也糊涂了起来。她轻轻地咦了一声,将穆凤举已经僵硬的手给举了起来,递到了褚随云的面前:“大人,你请看。”
褚随云暂时放下了脑袋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向了穆凤举的手指,这一看他也惊了:“……手指甲怎么是紫色的?”
这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手指甲都不应该是紫色才对啊!这分明是中了毒的症状!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全都升起了忌惮——穆家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只怕一个八品评事和一个五品寺正,没有办法能够压得住这件案子。
“尸体先看到这儿吧,”褚随云站了起来,随意地掸了掸手,“你去后院见一见那位孟小姐,我不方便和你一起去女眷所在,正好回一趟大理寺,把少卿大人一同带来。”
柳步蘅闷笑了一声,立马装模作样地躬身应是,同时在心底为沈良鞠了一把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