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万家连带一位县尉落网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连消息并不灵通的草沟村都听说了,县城里自不必说。昨天还只是过路人偶然一嘴提起,今天则是排队买饼的顾客都在交头接耳讨论了。
没办法,这年头娱乐活动太少,资讯又不发达,以至于连这种犯罪案件都能被百姓们津津有味地欣赏。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他们跟那些罪犯又没亲戚关系,看个热闹咋了。再说了,他们活了这把年岁,还没亲眼见过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被抓的好戏呢。
不过,还是有极少数人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说了些耸人听闻的话,比如说,知县老爷一人说了算,谁知道那些证据是真是假,没准是那些人得罪了知县才落到这般下场呢。还有人说,杨家那么有钱,没准知县老爷是盯上了他们家的万贯家财,云云。
一时间,新平县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但凡家底殷实些的人家就很紧张,生怕步了杨家后尘。
不过,很快就有被这批罪人欺负过的小老百姓站出来,欢欣鼓舞放下手中活计,走街穿巷跟人描述自己当时是如何被杨家恶性竞争导致破产、如何被万家低价收购祖田、如何去跟前任知县老爷告状却反被县尉打了一顿板子赶出来,然后开始夸新来的知县大人是青天大老爷,秉公执法,顺便宣传了一波“只要安分守己过日子就不会倒霉”的观点。
这些真人真事都有许多证人作证,可信度极高,听得众人极为愤慨,也顺带着压制住了某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比如说,跟杨家地位相近的一些地方大户兔死狐悲,担心孟知县要对他们全部痛下杀手,暗戳戳想搞事把他弄走或弄死。
孟知县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这批人都判了刑,除了县尉的去向要跟上头意思意思请示一下,其他人不是秋后问斩就是抄家流放,算是尘埃落定。
回到后院,孟夫人贴心地上来替他按摩太阳穴,柔声问:“都办妥了?那些人没有再搞事情吧?”
“唔,亏得我们早有准备,找了那些人帮忙说话,不然可能真会被他们得逞。呵!白家,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我可没打算对他们做什么!”
孟知县其实也怕查杨家时连带着查出白家,不过好险,一应证据都表示,杨家将此事瞒得很紧,姻亲白家也很谨慎,并没参与其中。此外,那收受贿赂的县尉势力也不大,才上任两年不到。不然,若一次性搞掉当地两个豪强大户,外加一个县尉,他真的要担心自己哪天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孟夫人笑道:“我怎么听说,那主意是一个书生给你出的?这法子倒是妙,回头我给阿娘写信时也提一嘴,让阿爹也学着点,省得每次参了那些人总要惹一身腥。对了,人家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回头是不是请过来吃个饭什么的,或是打着别的名头送点谢礼过去?”
孟知县撇撇嘴:“不必了。他是有所求才帮的忙,我们算是各取所需。你让底下人别瞎传,省得给他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