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回遭遇地痞调戏的前车之鉴,李絮现在一般不敢抄近路,只走人最多的大道。虽然今天有魏渠跟着,但她刚才提出要抄近路,还是被魏渠铁面无私地否了。
二人沿着大街边缘快步往县学方向走去,气氛还算和谐。
李絮开心又好奇地问:“诶,表哥,你刚刚怎么看出他们家茶园有问题的?你又在外面听说了什么消息?总不会是杨家人手撤离前使了阴招,把好好的茶树给毁掉了吧?”刚说出口又摇头自行否决,“不对,他们不敢这样做,那看来问题多半出在人或技术上,可能跟制茶有关。”
魏渠给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她都自己猜出来了还问他作甚。
不过,他还是好心点拨了句:“这位袁管事跟其他管事不同,他是袁老爷最信任的大管事。如果只是为了买卖茶苗的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前来。至于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耐心等着,至多一两个月,应该就能有结果。”
李絮恍然大悟,她还真没研究过这些管事的关系,只大概知道袁峰比较受重用,书坊的袁掌柜就是个边缘小可怜。不过,等熏肉的生产销售网搭建起来,袁掌柜就不再是小可怜啦。
如今已近十月中旬,南北交通不便,信息传递太慢,而开春就要准备采摘春茶,留给袁峰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不急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让袁家自己慢慢着急吧。反正,花钱买茶树的计划已经被她打上了大大的红叉,这事不是她求着袁家,而是袁家反过来求她。
当然,袁家财大气粗,即便真如魏渠猜想的那样缺制茶人才,这几个月花重金兴许也能挖来,不需要急着跟她合作。可她不是还有那五百株野茶树么?等开春炒一波新茶推向市场,她就不信袁老爷这么精明的人坐得住!
唉,还是怪她来得太迟,要是赶着春天来的话多好,说不定这会儿都能躺在银子堆上打滚玩了。
“大哥哥,买支花送给这位姐姐吧!”
李絮正在暴富美梦中徜徉,突然被稚嫩的女童声音惊醒。
定睛一看,却是个一身补丁、提着个小跨栏的小女孩,年纪比魏鲤大一点,一双黑亮的眼睛被瘦瘦的小脸衬得愈发大了,也透着点被生活磨砺出的世故。
“恩?你刚刚说什么?这大冬天的,你卖的是什么花儿呀?哦,原来是头花,是你自己做的吗?”
女童展颜一笑,期盼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游走:“恩恩,这是我和姐姐做的头花,有三个样式呢,只要两文钱一支,姐姐要几支?”
魏渠绷着面皮不说话,也不看好这小丫头能做成这笔生意。毕竟这些头花做工粗糙,不像是能被李絮看上的水准。
不料,李絮笑了笑,竟掏了六文钱出来,每个花样买了一支,还温言勉力了女童两句。后者拿着钱激动不已,连连谢过李絮,欢欢喜喜跑了。
魏渠皱眉看她,突然吐出一句:“你果然不是她。”她对陌生孩子不会这么耐心,也不会把钱花在这种粗陋玩意上。
李絮小心肝颤了颤,耳朵一抖,莫名其妙回一句“表哥你又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然后笑眯眯扬起手中头花。
“表哥你别小看这头花,虽然做工不好,但胜在心思灵巧,样式不死板,颇有灵气呢。我是做不来的,不过可以带回去给舅母和葵娘借鉴下,她们爱钻研这些花样子。你看,这个竹子花纹的是不是很新鲜?都说君子如竹,要不送你吧?”她不怀好意地把那支青竹头花往他手里塞。
魏渠算是看懂了,这丫头最擅长装傻充愣,估计是知道他不会真的对她如何吧,啧。
他冷着脸把头花推出:“大庭广众之下,别胡闹!”
李絮啧啧有声:“咦?你的意思是,没人的地方就可以胡闹了?”
魏渠:……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一个笑得畅快,另一个生气又无奈,神色比平时的平静无波丰富许多,却不知这幅场景已落入一旁缓缓驶过的马车中人眼里。
方姝深吸口气,揪紧手帕。
要多点耐心,不能着急,再等几日那事就能成了,万不可在这种时候跳出去跟李絮作对,不然,可能惹来对方怀疑。
去钟家探病并非托词,是前几日魏渠就定下的事,而后被杨学文得知,便也嚷嚷着要一起去,还拉上了其他几个关系不错、对钟先生满是孺慕的学子。
几人在县学外集合,各自带了点探病礼物一同前往钟家,不料刚一进门,就迎面碰上再眼熟不过的方家姐弟。
方姝一脸诧异,拉着方准一一跟几位师兄见礼,又道自己听说钟先生病重,心急如焚,偏偏家中事务繁忙,学里又是一摊子事,父亲抽不开身,只得让她们姐弟二人前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