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动静很快传到附近人家耳朵里,有些不怕事的就开门走出来查看,或远远旁观,不痛不痒劝几句,或如张家人一般,直接上前来热心解围。
“冯家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在这装疯卖傻!有当村长的娘家兄弟了不起啊?我告诉你,别说是村长,就是里正也得按规矩办事!你们家的心思当谁不知道呢?偷秘方,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把自己偷到大牢里!想要我们家的秘方,呵,有本事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拿!”王氏怒目圆瞪,步步紧逼。
冯婶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反驳:“你胡说什么?谁,谁要偷什么秘方了?我就是偶然撞到……”
“呸!你有胆子做,还没脸承认?昨儿个你家二儿媳偷偷摸摸找上我家来‘谈生意’,说要我帮你们把魏嫂子家的秘方偷到手,是不是有这回事?啊,你倒是说啊!”
即便过了一夜,张婶子见着冯家人还是火冒三丈。
冯婶小眼睛滴溜溜直转,试图转移话题:“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魏家人不讲理,先动手推的我!”
“你你你,你还有脸说这话?我表姐都被你撞成什么样了!”魏葵气得要死。
李絮捂着腰腹直起身,冷道:“既然不是要偷秘方,却还不管不顾动手动脚,看来冯婶是看不过我家穷困,想帮衬一把我家生意咯?”
冯婶干干一笑,一个不字还没说出,李絮就开始报价了。
“承您厚爱垂询,咱家小本生意,卖的不是什么金贵吃食,就是普通的肉夹饼,里头夹素的两文一个,夹肉的五文一个,敢问您要买几个?我记得您家里总共有十二口人,七男五女,正好是早饭的点,不如就来七个肉的,五个素的,总共四十五文钱。念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您又是头回光顾,再给您打个折,抹掉零头,就算您四十文,如何?”
她嗓子本就动听,刻意扬起声调愈发显得清凌凌,穿透力极强,起码直接送到了附近至少十户人家耳朵里,只是语气略带几分忍痛的虚弱,叫人听着颇为不忍。
众人随之明白,原来魏家做的吃食生意是这样的,听起来似乎并不难做,关键还是怎么把肉菜做得那么香。听说是要用很多种昂贵调料放进去煮,成本挺高的,他们小门小户可不敢轻易去赌。
昨晚张婶子故意嚷出声来,邻近几家总有人听见,见状更面露鄙夷。那种方子就跟城里酒楼的特色菜一样,都是人家的看家本事,谁得了这种方子不努力藏着掖着。也亏得冯婶一家想出这么个下作法子,看人家做了一天生意就眼红,想要摘桃子了,啧!
冯婶哪里舍得花那么多钱买饼,也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只得落荒而逃。
刚出门就撞上这么个煞星,三人脸色都不好,李絮脸色则格外白,白得有点不对劲。
张婶子看着不对,忙示意王氏拉着她回屋掀衣服查看,结果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肚皮上居然乌青了一大块!
王氏又气又急,嘴里骂着老虔婆,又急忙忙挖出宝贝药膏给李絮擦,搓热双掌贴上去轻轻按揉,又急急喊魏葵去烧热水、弄帕子来热敷,却被李絮拦住。
“舅母,不用那么麻烦……”
“还疼吗?怎么样?要不,今儿我和你表妹去就行了。”王氏盘算着,算账她也不差,只是速度没李絮快,少她一人其实也能运转得起来。就是做吃食的手不好碰钱,顾客容易嫌弃脏,一个人专门负责烙饼和夹料又怕忙不过来。
李絮努力挤出个微笑:“不怎么疼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再说,昨儿还跟羊大夫约好了的。”
王氏见她果然行动如常,再三确认面无痛色,才重新出发。
因为冯婶闹腾耽搁了点时间,即便起得比昨儿早,可最后进城的时辰还比昨儿晚了些许。
羊元早就在城门口蹲着等了,明明下值小半个时辰了,就是不肯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回去补觉,非要等魏家的卤饼。也有零星几个下值的小兵信了他的推荐,都守着没走,笑呵呵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