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饶是白太太刻意封锁消息,居然还是让冯婶找了个机会,伪装成送菜的乡下婆子混进了白家庄子,可巧见到了被婢女推出来晒太阳的白三少一眼,当即被吓得神魂出窍,回到家还在发抖。
荣华富贵很诱人,但冯婶是真心疼春花,自然不舍得让水灵灵的闺女嫁给那样丑陋干瘪、整个人佝偻得像只发黄虾干的痨病鬼!
春花听了亲娘的描述,立马被吓哭了,嚷嚷着死都不要嫁。
“娘,白太太不是要娶八字旺的媳妇么?我的八字本来就不是三月廿五,咱们跟白家说清楚,退亲吧!”
冯婶有些为难:“我倒是没意见,可,白家送来的那些聘金,过年时我拿了一些借给你大舅三舅建房子了,一时半会只怕还不上。聘礼里的布料,咱们不是也都扯去做新衣衫了么?还有那些首饰……”
春花脸蛋涨得通红,下意识摸了摸头顶,不舍地将其拔下,拿在手里发呆。
东西和钱都用了,真退亲的话,她们上哪儿找东西赔给白家?
首饰还好说,布匹和钱这个窟窿怎么填?
见自家姑娘泪眼汪汪,冯婶心疼不已,哄了好一会,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来了主意。
“这亲事本来就该落在李絮娘头上,怎么只能让咱们操心?走,娘带你去魏家讨个公道!”
不多时,冯婶拉着眼红红的春花杀到魏广仁面前,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魏广仁都听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啥?白家本来要娶的是我家絮娘,是媒婆弄错了生辰八字?这,这种事怎么可能弄错呢?”
冯婶抹着泪说:“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敢瞎说?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全家人都大字不识得几个,那庚帖上的字也看不懂,刚好那媒婆一时口误说错了,我们也没留意。春花是二月廿五的生辰,你家絮娘是三月廿五,就差了一个月。要不是今儿石头偶然遇到那媒婆,我还不知道……”
“那,那怎么办呢?我们絮娘还不打算嫁人,就算嫁也不可能嫁进白家啊!”魏广仁信以为真,眉头大皱。
魏寅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刚回来那天还有点兴趣找人分享,但李絮托他帮忙去小茶园浇水,回来后又忙这忙那,忙着把最后一辆车打造好,又忙着解构大哥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研究个中原理,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又想着这事有二婶去做,跟自家关系也不大,索性也就不再提起。故而,魏广仁等人还不知道这事。
冯婶很委婉地把自己用了部分聘礼聘金的难题说了出来,又期期艾艾地说:“魏秀才啊,咱们乡里乡亲的这么多年了,遇到事就该互帮互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这事只怪我没听清楚,搞错了,可事到如今,如果白家知道三月廿五生辰的是你家絮娘,恐怕……”
魏广德慢半拍才理解了她的意思:“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冯婶苦笑:“我怎么敢威胁你秀才公?只是,这事我是真的想不到该找谁帮忙了。你们家如今做生意赚了钱,还在城里开起了铺子,这点小忙对你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嘛。这次你们要是肯帮把手,将来,你们家要是遇到什么事,我肯定第一个上,这样成不成?”
魏广仁可不敢信她的空口白话,更暗自庆幸,外甥女和老妻早有先见之明,谆谆嘱咐家人不得提前外泄开铺子的消息,等到瞒不住了再透出风声,也不能如实说那铺子是她们买下的,得说是租赁才行。不然,冯婶肯定更要粘着不放手了。
“冯嫂子,实不相瞒,我们家如今半点余钱都没,大郎不几日就要去外地求学,束脩都还没攒够,打算找村里人借呢。你这忙,我们是真帮不了。”
冯婶一听这话立马不抹泪了,瞪起那双倒三角眼,气呼呼道:“魏秀才,你这是见死不救了?既然这样,你也别怪我把事情抖落给白太太知道。我就先提前恭祝你家絮娘新婚大喜了,等她嫁进白家,我——”
话未说完,却被一道清冽如山间清泉的声音打断。
“冯婶,您前阵子不是把你那位未来姑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吗,怎么我听你这话音,白家像是个火坑似的?”
春花脸色难看,讷讷喊了声魏大哥,冯婶则吓得一个激灵。
“你,你胡说什么?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魏渠冷冰冰地问:“既然不是火坑,您何必用这事来威胁我爹呢?如果您方才说的都是真的,这桩亲事是阴差阳错,以您的性子,又有什么必要把事情揭开呢?将错就错,让你女儿嫁进白家享福不是更好?”
“这,这……我只是觉得,咱们乡里乡亲的,我们家不能占你家这个便宜……”春花支支吾吾地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