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干干一笑,弱弱问:“这,这门亲事听起来也不算差啊,那姑娘年纪比他还小一点,家里又有钱,他怎么不乐意?难道长得很丑?”
“哦,这个倒不清楚,只听说那姑娘脾气大,打死过几个婢女。好像还有些不清不楚的谣言,说她生过私孩子的,什么都有,不知是真是假。”王氏继续往锅里下米粉,语气一本正经。
李絮松了口气,这应该不是隐射她的意思,她自认人品尚可,今后就算成了富婆也能洁身自好,脾气也没那么坏。
“谣言未必为真,不过,如果之前打听的事都属实,可见钟家后娘人品低劣,她说的亲事只怕好不到哪去。钟树愿意反抗,说明他也不傻。之前三十年给家里当老黄牛,大抵也是记着他爹的生养之恩。这样的人品性多半不会差,要是愿意来店里帮忙,我也能放心出门了。”
说到出远门的事,王氏刚才的担忧又浮上心头。
“咱们虽然是小门小户,可也没有让姑娘家一个人出门的道理。要不,让你舅父他们陪你一起?”
王氏越说越觉得这主意靠谱,她本来想自己陪着李絮过去的,但厨房活计重要,光靠魏葵一个小姑娘只怕忙不过来。
魏寅这个表弟倒也适合,但他是现在家里店里唯一的壮劳力,乍然少了他这个自己人,就算换上钟树或袁老爷那边借的人手,安全感还是不如他在时。
“反正他们父子两个又没啥正经事,你表哥那么大个人了,一个人去考试问题也不大。宜兴离嵩阳也不远,说不定还有其他商队镖队可以送他们过去……”
李絮为难道:“这,恐怕不好吧?本来都定好了的行程,没必要为我一个人更改。舅舅说不定已经约好那位友人了,前几天我还听他说给那边写信来着……”
王氏摆摆手,“访友哪天去不行,迟点又不少块肉。你别管,这事我跟他们说。”
等父子俩从村里回来,她风风火火正要把这事说出,却见丈夫身后走出个黑黑壮壮的中年汉子,沉默着抬头看她一眼,很快低下头去。
“咦,你们这是——”
魏广仁解释:“这个就是钟树,钟先生的远方亲戚,之前跟你提过的。”
王氏恍然大悟,给丈夫儿子使了个眼色,隐约猜出几分来。
果然,钟树立马上前一步,瓮声瓮气道:“东家,听说你们家招长工,我就过来试试。您有问题只管问,不合适也没关系。”
这会儿刚好是午休时间,店里没有客人,王氏就招手让他进来坐下,和颜悦色拉了会家常。
不过,这拉家常看在李絮眼里跟查户口差不多,问得比面试还要详细点,毕竟后世的人事不会关心你的家庭关系、以及离奇的婚姻状况。
钟树的事跟之前听说的差不多,过去受的磋磨他都一笔带过,没有诉苦的意思。不过,那桩夭折的亲事跟听来的有些差距。不只是招赘,还是冥婚加招赘。结亲的正主也不是那位老姑娘,而是她早早夭折的一个妹妹。
那家人子嗣丁零,这一辈就只生了两个闺女,小女儿十岁左右落水溺亡,大女儿就没嫁人,留在家里坐产招夫。结果,也不知道是命硬还是怎的,第一任丈夫刚进门不到半年就病死了,后来第二任还没过礼出门被车撞死,再后来就没人敢来了。
那大女儿急于生个孩子继承家业,偷偷找了好些情人,结果一直没能成功怀上。于是,她病急乱投医,求助于扶乩等巫术,得了个奇怪的批命和解决法子。
说到这里,钟树脸色愈发诡异。
“那女子听说自己命硬克夫,就想了个偏门法子,借口替早死妹妹结冥婚,实际上是自己……我不愿掺和进这种荒唐事,继母却收了媒婆的好处把我的八字送过去……”
几人听得目瞪口呆。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招赘,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一层诡异隐情,那位大小姐脑洞也忒大了些。难不成,她以为这样就能骗过鬼神,让名义上的妹夫帮自己繁衍后代?
李絮觉得,那位大小姐需要的不是“妹夫”,而是个专治不孕不育的好大夫。
“诶,对了,你知道那位大小姐是从什么人那里得来的解决法子么?”她冷不丁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