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有些沉重,却是袁老爷、或者说绝大多数小老百姓的心里话。
杨学文若有所思,贺谚心有触动,魏渠最为平静,不假思索抛出答案:“这是自然,您只管放心便是。”
因袁老爷来得匆忙,话都压到饭桌上说,提起这桩案子,不免要关心下那一去不复返的宁洪二人动态。
禄蠹一说过后,李絮及时将话题岔到此处,一来为缓和气氛,二来则是她也蛮好奇宁家的豪门风云会如何发展下去。
袁老爷赞道:“宁公子是个有魄力的,临走前跟我们透了点口风,说是要找宁家主谈谈,让他换一种正常点的方式考校小辈,如把每个人都打发到外地去做生意,三五年后凭业绩说话。我觉得这法子挺好,也公平,就是不知宁家主有没有答应。”
至于洪刚,他因为护镖腰腹受伤,接连赶路伤口有些不妙,现在估计还在宜兴静养。
宁家主给了他一大笔补偿,镖队里其他伤亡的镖师也都收获颇丰,是正常赔偿的两倍不止,不知情的家属多半闹不起来。不过,顶梁柱突然没了,家里的妇孺总得过日子,又能怎么闹呢?
赵八达微笑着说:“宜兴那位知县到任五年,贪的银子可不少,按律例判个杀头不在话下。新知县估计要等一两个月才能到,有了这事,短期内宜兴都掀不起风浪。”
这就是给袁老爷打定心针的意思,李絮对此也十分满意。
对她这种胆子小、不会来事儿的小老百姓来说,营商环境的稳定清明再重要不过,希望下任知县也是个像孟知县那样的好官。也不用太好,只要不利欲熏心、整天想着坑人就好。
初八这日,魏渠三人就要正式入书院苦读,平时无事不能离开书院,一个月只有月中月末两天假,比在县学时还要少一天假,更加严苛。
袁老爷来时将魏家的骡车拉上了,李絮等人就赶着自家骡车送魏渠去上学,顺便捎带上杨学文。
今天还不用上课,算是开学第一天兼开放日,学子家眷可以进入书院参观,李絮三人就开开心心跟着进去转了一圈,顺便还爬了一回山锻炼身体。
嵩阳书院建于嵩阳县城郊的乐游山上,大部分建筑都在山腰位置,但山腰到山顶之间也有零星房屋坐落其间。部分是书院产业,有山长、教谕们的住所,也有观星台之类的赏景点,另一部分则是外来人的产业,嵩阳某某大户在山上的避暑别院。
山脚下有开垦的农田,学子们偶尔还要去帮忙,更深入体验民生百态,毕竟走上官场后劝农耕也是极重要的一项工作职责。
嵩阳书院算是半官办半民办,官府只批了乐游山上部分地皮,但不给他们拨款,书院需要自给自足,这也是束脩较高的原因之一。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师资条件好,不比京城国子监差,名师自然薪金也更高一些,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不过,嵩阳书院为了保证输出学子质量,每年只招收五十个学子,光靠束脩一年也就收入一千两,都不够付先生们薪金的。所以,嵩阳书院在创收方面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李絮有心观察,参观时稍加打听,就将书院经营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一年二十两的束脩只包食宿,以及春秋两季各两套统一制式的学子服,其他像打扫屋子、洗衣服之类的活计,如果自己不愿意干,必须缴纳一定费用,书院雇佣了山下几个妇人帮厨洗衣打扫。
公共食堂有针对所有学子的免费餐食,有点像半自助的模式,每顿饭十个菜任选,有荤有素,每个学子一荤一素,米饭或面条管饱。如果嫌菜太少,还可以付钱加菜,固定的十个菜是一个价,另外点小炒又是一个价。
另一项收入来源是隶属于书院的印书所,由书院出人手负责刊印、校对,再投放到市场上销售。
名家经典的重印价格比市场价略高,却因打上嵩阳书院烙印而颇受追捧。更别提还有书院大儒自己写的书了,那可是外头书坊没有卖的。
除了想方设法吸金之外,书院也针对部分寒门学子设置了勤工俭学的岗位,如打扫卫生、帮印书所打杂之类的。
李絮心算极佳,默默算了笔账,结果发现,如果魏渠能把头名优势一直保持下去,再帮忙打打杂什么的,一年下来,二十两束脩兴许能打个对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