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直不停歇地下着,仿佛天上破了个口子,不断有人往里头倒水。城中街道积水逐渐涨高,人心惶惶。
门墙塌了半边的小院,里屋不断传来哇哇的孩童哭声,还有男人颤声安抚,似乎是在忍痛,女人低低抽泣。
不多时,双眼红肿的女人从里屋走出,小步跑向灶间,正要生火做饭,却糟心地发现,家里仅剩不多的柴禾表面潮润,点火难度大增,好不容易点着了还浓烟滚滚,呛得她眼泪直流,眼睛更红得像兔子。
雨势稍有减弱,却始终下个不停,出门的人很少,更别提平时主动上门卖干柴的乡人了。
家里男人又被墙砖压伤了腿,孩子受惊成了个日夜哭郎,女人分身乏术,想出去买几斤炭都抽不出时间,只觉心力交瘁,绝望情绪蔓延、
这时,她突然听到墙外有人蹚水走过,发出哗哗声响。
其中一人说:“你领到了几种福饼?我们是猪和羊两种。”
另一人叹着气说:“你比我运气好,我家五口人,只领了两只鼠饼,一人都分不到半个。早知道四方楼有福饼领,我就带上家里小崽子们一起去排队了,回头还得再带他们出来一趟。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第三人说:“我也是听我舅兄说的,他在四方楼当跑堂,知道这事就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了。我们全家一个不落全去了,可也就领到两种。我老娘说,要是能领回五福,我们一家肯定能逢凶化吉!这该死的霹雳天火,怎么偏偏就劈中咱们宿州城?哎,天有异象,怕是不祥之兆哇!”
“你别瞎说,玄天师已经说了,这天火也不是坏事,凤凰的故事你听说过没,就是浴火重生那个。哎,咱们宿州城就是这样,只要撑过去就有大好前程。”
“这几天的暴雨天火实在太可怕了,我吓得天天噩梦,本来心里挺慌的,刚刚试着掰了点福饼吃下去,还真舒坦不少,手也不抖了,你看……”
“我看你平时也不是胆儿小的人呐,怎么遇上点事还会吓到手抖?怕不是家里断炊了,饿的吧?你别说,这福饼味道还不错,甜丝丝的,也没那么腻,还挺管饱,我吃了小半个居然就有点饱了……”
“嗐,这不是没法出去做工,不敢乱花钱么?家里小崽子又多,可不得先紧着他们的嘴?”
“咱小老百姓平时也吃不起那些个大酒楼,总觉着那些有钱人不是个东西,你穿得寒酸点进去人家还拿白眼看你,怕你吃了拿不出钱,没想到,这四方楼的东家还是个大善人,居然大喇喇给全城人发福饼,还请到了远道而来的什么玄天师坐镇开光施法,效果还真不错。我估摸着,一天至少能发出去几千上万个,这笔开销可不小!”
“也就发这么三天,你算一个福饼两文钱,城里拢共才不到四万人,加起来其实也就百八十两银子,说不定还没请动玄天师的报酬多呢。人家那么大的酒楼,正常营业一天随随便便就赚回来了。不过,这次要是能平安度过,回头攒下钱我也想去四方楼一次。听说他们有种水饮叫奶茶,小孩子特别喜欢,刚刚好些人特地去排队买,你们看到没……”
“当然,可惜家里没得余钱,只能过了这一阵再说了。”
几人自顾自从这家塌掉的门墙外走过,只透过大洞给了女人一个同情的眼神就离开了。
霹雳天火一来,城里大部分房子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跟只塌了半堵墙相比的这户人家,那些全家老小都被劈死的才是真的惨。至少,这家人不是还没挂白嘛?
女人愣怔片刻,果断放下手中湿柴,冲出门喊住那些人:“等等,你们刚刚说的四方楼在哪?真的有福饼可以领吗?不要钱?那福饼,孩子吃了管用吗?我家孩子这两天一直闹得慌……”
几人站住回答:“那可不,比真金还真,我们都领到了。你看!”
“有用有用!我亲身试过的,见效快,不信你问他们几个。”
“是真的,不过,我本来就不怎么紧张,效果也就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