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梅远鹤还是决定跟妹妹摊牌。
“阿妹,哥哥有件大事要跟你说!”
他做贼似的走到门边,探头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在附近,才将门关上,将声音压到最低,三言两语便将家里要给她相看的事道出,连带着这事背后的来龙去脉也大致提了提。
“什么?怪不得你这几日神思不属……”
梅思芙果然大吃一惊,连手里的小点心都吓得掉到了地上。
梅远鹤见状,顿时心疼,忙安抚:“阿妹莫怕,哥哥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实在没有合适的,还可以考虑亲上加亲!李表兄也是个不错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停停停!”梅思芙弯腰捡起点心,不舍地把它扔进小竹篓,皱着眉问:“亲上加亲这话,是爹娘他们属意的?还是你自个想的?”
梅远鹤如实答道:“信上只说,姨母独自南下养病,幽居难免寂寥,娘已经劝姨母和我们一起回京过年,路上好作伴,也让我们两个路上多多承欢膝下。我猜,娘八成有这心思,姨母也向来喜欢你。”
梅思芙苦着脸:“可,我向来把表兄当兄长,就跟你一样的……我小时候好像还尿过他袍子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未必全是好事,毕竟,人人小时候都有不为人知的黑历史,而在恋爱中,绝大多数人都希望能表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至少,在恋爱前期是这样。
一起长大的玩伴对彼此那点事大都知之甚详,没有神秘感。太过熟悉,就很难生出男女间独有的情愫。非要凑作对,反倒有点微妙的膈应感。
梅远鹤暗道果然,自己并没猜错,妹妹对李表兄毫无男女之情。
就像他本人也很难接受跟那几个打小玩在一起的表姐表妹定亲,毕竟太熟悉了,他记忆里又好得出奇,还能清晰记得她们幼时因为不慎摔跤、去庄子上被狗和大白鹅追、被抢了点心等小事哭得鼻子冒泡泡的情景……
真的,记忆里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李能这个备选方案不能用,那只能祭出另一方案了。
“咳,阿妹啊,你来书院也快一整年了,可有觉得哪个学子看着顺眼点的?咳咳,我当然不是鼓励你去私相授受,也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不过,现在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许多。你若拿不定主意,哥哥可以替你把关筛选。”
梅思芙瞪大眼睛:“哥,你难道想背着爹娘他们……这怎么能行?回去爹要把你腿打断!”
梅远鹤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梅爹也确实没让他这么干,主要是,他觉得京城那些权贵子弟大都是绣花枕头,比李能出色的竟是屈指可数,要找个门当户对、人品兼优还未婚配的小郎君确实不容易。
——郕王要给次子择媳的风声一传出,京城各大家族闻风而动,媒婆们全跑断了腿,基本上都在抓紧时间给自家的适龄闺女找对象。
与其胡乱选个人,还不如照他的想法在书院里选,至少都跟他们做了一年同窗,对大部分人的表现、心性能有所了解。
他循循善诱,将京城近来的暗流涌动夸大了些,几乎将郕王府比作了龙潭虎穴,听得梅思芙心中惴惴,也不再提打断腿之事。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门第若太低,爹娘那一关肯定过不去。”
梅思芙冷静下来,认真想了想,心中快速过了遍打过交道的一些同窗(已知不曾婚配的那些),最后道出一个人名。
“兄长觉得,此人如何?”
梅远鹤一愣:“贺六?”他试探着问:“阿妹,难道你对他——”
梅思芙如何不知他的言下之意,却不耐烦摆摆手,毫不扭捏道:“没有的事。我只是代入爹娘的角度,把书院里合适的人选排了个单子,贺旅之应该能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