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最自得于兄长福全兄友弟恭,也盼着儿子们有样学样。
手足之间和和气气的,别有甚龃龉。将来都跟裕亲王福全辅佐自己似的,尽心帮衬太子。兄弟们齐心,使大清海晏河清、繁荣昌盛。
可混小子们呢?
竟因为些许小事,闹腾到这般兄不兄,弟不弟的德行!
这怎不让帝王怒火中烧?
可再大的怒火,眼见着爱女为了自己去狂揍亲哥时,也消了七七八八。
就见他微笑着把瑚图灵阿抱了起来,特轻车熟路地拿帕子给她擦了小脸儿上的汗。一边的梁九功赶紧倒了碗温热的蜜水,双手呈于君前。
帝王伸手在杯壁上试了试,觉得温度合适才喂到爱女嘴边:“来,喝点水润润喉。朕特特让梁九功预备的,是福瑞最喜欢的花蜜,甜丝丝的不会太腻!”
“皇阿玛还要长命百岁,永永远远的给咱们瑚图灵阿撑腰呢。哪能被这几个混账气坏?吾儿大可不必这般心急。”
瑚图灵阿就在满室震惊的目光中,特别淡定地就着康熙的手,一点点饮尽了杯中蜜水。
继而微笑摇头:“好嘛,是福福小心眼儿,小看皇阿玛气量了。福福道歉,皇阿玛别气哈!额娘说没有舌头不碰牙,也没有兄弟姐妹不吵架。昨天,昨天破哥哥还说福福来着!”
原本老老实实听着的胤俄再也忍不住为自己叫了声冤:“明明是你最近甜食吃得忒多,再不节制点儿容易发胖不说,还有坏牙的危险。”
“不约束着点儿,回头真让虫子蛀了牙。不还是你自己遭罪,咱们大家伙心疼?若非关系到你身体的,哥哥何曾舍得说你半句来着?便是给你当马骑、当沙包捶都不带有半句怨言的。”
这番小抱怨直听得瑚图灵阿小脸一红……
她就是举个栗子嘛!
破哥哥居然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而且……
瑚图灵阿狠狠哼了一声,想问她何时拿亲哥当马骑来着?分明是他非说自己力大无穷,是个巴图鲁。驮小自己两岁的她,丁点问题没有!还特别坚持,不让驮都不行的那种。
康熙见爱女羞答答背过了脸,忙狠狠瞪了胤俄一眼:“这也值当你巴巴说出来?当兄长的礼让、疼爱妹子,本就理所应当……”
滔滔不绝一顿训,直把胤俄熊成了蔫秧儿茄子。
还是瑚图灵阿看不过,悄咪咪拉了拉他的衣襟:“皇阿玛别动气。哥哥,好的,不骂!”
“嗯,不骂不骂!”宠女宠到没点边际的康熙忙点头:“福瑞别怕,皇阿玛没生气。皇阿玛说……说你四哥呢!在场几个,顶属他最大,顶数他喜怒不定……”
来了,来了它来了!
这千古留名,让雍正耿耿于怀了十几年的一句。
直到康熙四十一年十一月还央求乃父:今臣年逾三十,居心行事大概已定。请将谕旨内此四字恩免记载……
可见有多耿耿于怀!
而现在,这名句由来就跟她有关了???瑚图灵阿头大,超想捂住皇阿玛的嘴,好让他老人家别再这么继续坑闺女了。
奈何没等她行动,皇贵妃娘娘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万岁爷明察!此事胤禛虽有错,但终究胤禟挑衅在先。若非他小小年纪,心存嫉妒又行事乖张。竟跑到兄长的院里胡作非为,也断断不能使胤禛这般恼火。”
“须知那百福虽只是区区犬类,但也是妾所赠。是胤禛从巴掌大,一点点精心喂养的。向来被禛儿视为玩伴,爱宠无端被害,一时情急了点也是有的。比不得十阿哥,殴打兄长还这般理直气壮……”
“啧!”宜妃嗤笑:“瞧皇贵妃娘娘这话说的,等同玩伴,不也还是条狗?再怎么,也不值当四阿哥对亲弟弟下这般死手吧?亏得胤俄机灵,见事不好赶紧拦着。不然……”
宜妃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一脸后怕:“四阿哥这一时情急下,说不定就不止要咱们胤禟一条辫子了!”
“小孩子嘛,吵吵闹闹多正常?”贵妃笑:“不怕万岁爷、皇贵妃跟宜妃笑话,便我宫里这俩同父同母的小魔星,都没少让我变成大理寺卿。一天到晚啊,断不完的官司。”
“只胤禟委实太皮,规矩也松散。胤俄那更是不用说,很欠万岁爷一顿戒尺。好生教导教导他,非但要为兄友,也得做弟恭。四阿哥自小长在皇贵妃膝下,一直规矩娴熟,端方有度。但现在看着……”
贵妃娘娘妙目流转间,看都没看皇贵妃恨不得杀鸡抹脖子的表情:“现在看着,还孩子也是蛮有点脾气的么?这原是好事儿,只凡事有度,过则不美。万岁爷日理万机,咱们当额娘的多约束些,耐心点从旁指导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