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非常,就像破损的机器在彻底报废前发出的声音,极端刺耳却又极端悲凉。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因为这个故事脸色变白的人,陆平澜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冷静得可怕:“因为主使者得罪不起你的祖父。只要不杀你,你的祖父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平民家的孩子而已,死就死了,又不是他家的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穆临乐猜到他的回答可能会很直白,但没想到那么直白。
他扯了下陆平澜的衣服,陆平澜看了他一眼,极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看向自己面前的少年:“你不敢把这话告诉任何人,不敢把这话告诉来治疗的歌者,所以他们发现不了你心里最绝望的阴影。而你敢告诉我,是因为我是联邦元帅,是因为你知道,你们家族再一手遮天,也奈何不了我,所以你希望我能救你,救你的朋友,对吗?”
“救你的朋友”四个字一出,禾桑终于哭了出来。
他是没有疯,可他一直沉浸在那起绑架案中从来没有出来过。
他希望有人能真的救他,救奥坎,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把他们一起救出来。
但他同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奥坎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陆平澜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他的惋惜已经被他重新从眼底压回心底,语气也一如刚才的冷漠:“你知道的,他救不回来了,就像我救不回来的战友,他们死了就是死了,不管你杀多少敌人,不管你午夜梦回多少次,他们都不会回来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人因为你不一样怕你,那你就让他们更怕你。你救不了你的朋友,就救和你朋友一样的人。只有这样,当哪天他以同样的形式出现在这个联邦的时候,他才不会再重复上一个的他所经历的悲剧。”
陆平澜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就有歌声响起。
那是满怀挣扎与绝望的歌声,没有安慰,没有希望,却很奇异地吸引住了逐渐止住哭泣的少年。
随后歌声里的挣扎一点点压过绝望,就像从石头缝中长出的树苗,它挣扎着、生存着,等到再回神时,那棵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而它的树下,是一片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