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谢臻揽着叶鸽的身子,又重新牵住了他的手手。叶鸽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先前的那点小脾气早已不见了踪影,无言地挨到谢臻的身边,两人继续在街上逛了起来。
谢臻说是来寻东西的,但他却一点都不着急,由着叶鸽在阴市的街道上,东走走西转转,一会挤进人群中看遍身舞动的长木龙,一会坐到茶肆里喝起甜味的汤水。
直到叶鸽逛累了,他才将叶鸽一把抱到了路边的黄包车上。
“哟,两位爷打算去哪转转?”这黄包车的车夫,头上戴了顶巨大的草帽,说话时冲着叶鸽与谢臻一抬头,露出了三只圆溜溜的眼睛。
叶鸽今晚见过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人,此刻看到这车夫,没有半点害怕,反而眨着眼睛转头看看谢臻,显然也在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黑蛙巷子。”谢臻对着车夫报出个地名,而后又将趴在车边,一心向外张望的小鸽子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轻声哄道:“坐好了,仔细这车子跑起来,又要晃着。”
叶鸽却并没怎么在意,他之前嗓子没有毁时,也是坐过几次黄包车出门的,并没有觉得它有多快。
可谁知,伴着那车夫一声响亮的高喝“坐稳了--”叶鸽便觉得身下的两轮小车,便当真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就窜了出去。
叶鸽当真是比结结实实地晃了一下,整个人“咚”地就撞到了谢臻的怀里,半天都没能起来。
谢臻以为他真的撞疼了,忙按着他的肩膀,将叶鸽从怀里扶起来,急急地低头看去。
不料,他看到的却是叶鸽笑盈盈的双眼,还是微扬着的嘴角。
“这么高兴?”看着小鸽儿这副样子,谢臻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揉着叶鸽还有些发红的额角。
叶鸽点点头,眼睛里映着街市上的灯火,亮晶晶的一片,看得谢臻忍不住低头,轻轻地吻了又吻。
叶鸽没有避闪,反而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勾着谢臻的肩膀,涩涩地回应起来。
黄包车越跑越快,两边街道上所有的光影都从他们的身侧划过,明明暗暗交替着,如虚又若幻,仿佛只有他们彼此给予的温度,才是最为真实的。
不知过了多久,黄包车停了下来,叶鸽这会才觉出有几分不好意思,把脸埋到了谢臻的身前,只露出红红的耳尖。过了好一会,才把自己从小红鸽儿变回小白鸽儿。
“好了,咱们下车吧。”谢臻理理叶鸽蹭乱的头发,随手将几张票子递到了车夫手中,也不等车夫找钱,就直接把叶鸽抱下了车。
叶鸽原本还想自己走路的,但是谢臻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一路横抱着叶鸽就进了那挂着“黑蛙”二字的巷子中。
小巷子里并不比得了外面热闹,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光线也并不怎么好。
这时,之前那些小骨鸟送给叶鸽的红灯笼便亮了起来,一连串泛着红色的光晕,照亮了谢臻脚下的路。
没多久,谢臻便抱着叶鸽在一处小木板门前停住了,叶鸽抬头一看,只见这屋子虽然破旧,但门栏上却还是挂着块方匾的,只不过匾上的字却像是篆隶一类的字体,叶鸽实在是认不得的。
“这里是藏物斋,”谢臻感觉到了叶鸽的疑惑,低头跟他讲起木匾上的字:“那是篆书,写的就是藏物这两个字。”
正说着,眼前的门板吱呀地一声就开了,但门板之后,却又没有任何人都身影。
谢臻却并不觉得意外,而是继续抱着叶鸽,直接就走了进去。
那小铺子里灯光同样十分昏暗,四下里摆着一排又一排高大的木柜,叶鸽只能看得清那些木柜中,都整齐摆放着许多的东西,但是具体都是些什么。
“三爷,真是稀客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这时,一个身穿灰色长褂的老头,从一面柜子后绕了出来,手中还提着盏小灯,照亮了他树皮一样的脸。
“桦老客气了,多日不见,近来生意如何?”谢臻客气地冲那老头笑笑,却并没有把叶鸽放下来,而是继续抱着他走过去。
“好,一月能有三四单生意,老头子我也知足的。”树皮老头暗暗打量几眼谢臻怀中的叶鸽,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反而引着他们往内间走去:“瞧我这脑子,三爷既然来了,就赏脸喝几口茶水吧。”
谢臻并没有推辞什么,只是依旧语气温和地道声谢,然后就抱着叶鸽跟随老头进了里间。
比起外面满是货物的拥挤,这小店的里间可以算得上是简陋了,老头子颤巍巍地点亮了墙边挂的几盏油灯,叶鸽才得以看清,这房间中不过是一桌一柜,并几把老旧的椅子,三四只缺了沿的茶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