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本无意去为难此人,但却想从他口中得出消息,于是便索性沉下脸来,厉声问道:“不关你的事?你且来说说,这三十坛兽魄,是从何而来?”
牛老二面上一僵,但他到底是老实人,眼下又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说假话:“是,是我从这屋的地窖里找到了!”
“我,我这院子一直在外头租着,都租出去好几年了,结果两年前突然着了火,烧成了这破落样……前阵子,我得了空,就想着来修整修整,可没想到地底下竟被人挖出那么大个地窖!那兽魄,就是在里头找到的……”
这牛老二实在不会说谎,便是连叶鸽,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遮掩:“那地窖里,除了兽魄还有别的东西?”
牛老二的脸色更难看了,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有……还有……”
“行了,”谢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你直接带我们去地窖里看看吧。”
“我,我,”牛老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惧怕谢臻的威势,哆嗦着答应了:“好,就在那边。”
说着,他便慢慢地从墙角站起来,边防备着谢臻,边靠着墙根走到堆砖块前。
谢臻也不用他动手,直接挑起半虺杆一挥,那堆砖块便被尽数移开了,露出底下坍塌的大洞。
牛老二被这动静吓得又是一颤,好容易才没有直接倒在地上,伸手扶着墙说道:“对,对,就是这里了。”
谢臻带着叶鸽走到那大洞边,这次叶鸽画下的照明符咒没有再熄灭,很快就照亮那地窖。
“咱们下去看看。”谢臻确定其中没什么危险后,抱着叶鸽率先跳入了地窖,但他并不放心将那三人留在上面,半虺杆又是稍动,白烟便连成了一条锁链,牵引着那三人也拽了下来。
这地窖着实挖的不小,几乎与地上的院子等大,便是有符咒的照亮,却仍旧显得十分阴暗,如同漫着淡淡的黑雾。而离他们近些墙壁上,可以依稀的看到,竟也如山村庙下般,画满了褪色的符咒。
叶鸽刚要走上前去看个清楚,却不想刚一迈步,脚下便碰到了许多东西,他低头看去,这地窖的底部居然布满了破碎的瓷片,看样子应当是大量兽魄坛碎后留下的。
“我,我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兽魄,我下来时这些就已经碎了,找了好久才找出那三十坛完整的来。”牛老二生怕谢臻再如何对他,干脆就把自己的发现都说了:“还,还有……前头,有几个死人。”
“死人?”自从进了《夜叉图》以来,叶鸽几乎对死尸都要麻木了,眼下再听到也实在害怕不起来了。
而谢臻便更是干脆,几缕盈着光的白烟升腾而起,将那本就薄弱的黑雾驱逐干净,彻底照亮了整个地窖。
叶鸽这会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墙壁上的符咒了,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不远处,一地碎瓷片当中,横倒的三具尸体上。
谢臻轻握一下他的手,白烟为他们清扫出了一条小路,两人谨慎地走到了尸体前。
那三具尸体俨然已死去多时,但因为这地窖中的环境,身上的衣物还算完好,尸身也并未腐烂干净,但已看不出模样。
其中两人倒向同侧,看他们的穿着样貌,倒像是普通的乡下村民,叶鸽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个半山村庄,眼下种种线索表明,这两人多半可能来自那里。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叶鸽仔细端详着,他身穿一袭藏青长袍,头上隐约可辨是挽了个发髻,插着根看不出质地的簪子。新政府成立以来,留长辫的人都不多了,更不用说这种发髻了。
这么看来,除非……他是个道士。
叶鸽猜想着,不由得转过头去,想要对照对照望安老道的打扮,却不想竟发现那老道正一脸惊恐,十分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死尸。
得了,这下不仅可以确定,这是个道士,而且应当还是个与望安老道有关的道士。
谢臻见状,催动手中的白烟,将望安生拖了过来问道:“你认得此人?”
望安面色一苦,他知道自己是不认也不行了,只好点点头:“是,我认得他……”
“他是谁?”叶鸽抬头看看望安身上穿的衣裳,与男尸的确实相似。
“他是……”望安脸上的皱纹几乎挤成了一团,艰难地说道:“他是我师父,我认得他头上的簪子。”
谢臻有些不耐他这般吞吐的说辞,半虺杆抵在唇边,轻吸一口,淡淡地白烟带着威迫笼到了望安的身边。
“我不想再跟你多费口舌,你知道多少,自己掂量着说吧。”
“我,我说什么……”望安老道还在挣扎着,身上的道袍被白烟束紧,让他连动都无法多动一下:“我也真的不知道师父怎么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