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了白/粉覆面,阮昕的五官清晰可见,抛开本身的尸鬼身份和周身鬼气不谈,长相却是极为精致的,柳眉杏眼鹅蛋脸,双唇虽然苍白无颜色,却还是能依稀看出生前的迷人韵味儿和气质。
郁森以前就听人谈过,这种剧院舞台里的舞者啊,跟影视圈里的演员其实都有共同处的,舞者们站上了舞台,就如同演员站在剧组的摄影机前,都是要演的。
要演出红舞鞋女郎的阴郁、病娇、陷入爱情里的疯狂偏执、和死亡前的绝望与滔天恨意,她得演出‘劲儿劲儿’的感觉。
这些感觉若非天生拥有,就只有像演员练习台词和情绪一样,找方法不断地训练出来。
而他很明显地看出来,阮昕是属于自己练出那股劲儿的,她在舞台上的那些精准情绪的表达,在舞台下的她身上完全都看不到那样的情绪,现在的她,整体气场是很平和的,像是没有历经过什么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连当个鬼都显得不太吓人。
郁森垂眸看了眼她的脚,已经换成了一双平底的白色布鞋,红舞鞋不知所踪,他估摸着应该在阮昕的休息室里。
手里的牛奶有些凉了,他一口饮尽,舔了舔嘴角,余光瞥见阮昕慢慢地走进来,在餐台边踌躇了一会儿,动手拿了少量的吃食。
胃重新被牛奶和菜叶填得半满,但那持续不断的隐痛还是没有消减,狡猾得很,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时候再给他来个狠辣一击。
郁森放下杯子,又往阮昕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她走路的模样有些怪异。
他本以为是舞者从小练舞练成的与常人不同的步伐,但细看又似乎不太对,走得比常人慢了些,步子还有些拖沓。
看着就像......脚受伤了似的!
刚刚在舞台上被伤到了吗?那他们这些人的击杀机会不是就变大了?
郁森眯起眼睛,探头正想再看清楚些,阮昕却突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双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霎时间顺着四通八达的神经传到了身体各处,胃被刺激得骤然痉挛了一下,郁森猝不及防,猛然一颤,飞快地收回视线。
妈的!世界上果然没有好鬼!就算看着又软又温柔,但她也是个鬼!
“怎么了?”司宣阳注意到他的情况,不着痕迹地往阮昕的方向睨了眼,揽住郁森的肩膀将他往后压了点儿,巧妙地避开了阮昕的的窥探。
他有些无奈:“你怎么老能被鬼给盯上啊,身上是装了什么鬼薄荷吗......”
郁森弱声辩解:“这次不算被盯上吧,可能是我的眼神太直接了,人家女鬼害羞了呗。”
“害羞个屁!你少沾花惹草的,鬼也不行。”司宣阳剜了他一眼,瞧着阮昕已经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这边了,才又伸手揉了揉郁森的胃,“还在疼?”
“嗯......里面翻来翻去,跟在装修房子似的。”郁森委屈地撇嘴,趴在桌子上,将对面司楠盘子里的几丝蟹腿肉给捻来吃了。
“你吃这个干什么!”司宣阳一把抓住他的手,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给老子吐出来!”
郁森飞快地咽下肚,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现在连东西都不让我吃了?好独裁啊阳阳!”
“螃蟹是凉性的,最J日召伤胃了,我特意不给你拿的。”司宣阳烦躁地捏住郁森的下巴,将他的嘴巴撬开往里看,“已经吞下去了?”
郁森自知理亏,眨巴着眼睛装乖:“嗯嗯,我刚刚不知道嘛,不过没吃多少,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是就是,阳阳你不要草木皆兵的,该吃还得吃,不然怎么有力气。”司楠也劝他。
“你懂个屁,他刚刚还呕血了。”
......
不过吃都吃了,司宣阳也只能叹气,顺手轻轻移上去,掐了一把郁森的脸颊肉:“以后别吃这种了,晚上要是胃疼,一定记得叫醒我。”
郁森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不满地揉脸:“阳阳,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尊重了知道吗,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原来的你那么可爱,一心一意敬爱我,像敬爱家里的大嫂一样,多难得。”
洛雨震惊得一口牛奶呛在喉管里,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司楠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一边拍着洛雨的后背,一边狐疑地看着郁森:“我们家里我跟阳阳上面就没有大哥了啊,郁哥,你这什么比喻啊?你语文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吧?”
郁森淡定地笑了笑:“傻子,是跟烘焙老师学的,你忘了?”
“......”
司宣阳被一句‘嫂子’唤醒了不久前磨人的回忆,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一言难尽地张了好几次嘴巴,又憋屈地闭了好几次,才抽着嘴角憋出一句:“你脸皮好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