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黎的神情立时柔软下来,狭长的眼中仿佛有流光涌动。
御景:“……收起你那油腻的表情。”
兀黎也不恼,徐徐道:“御景姑娘肯襄助于我,我只是高兴。”
少女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羡鱼盯着两人,想要从这目光交错中寻得一星半点信息。但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所期望的究竟为何物?
羡鱼在一旁淡淡道:“为大人效命本就我二人的职责。只是……不知那仙人是何来头?长什么模样又有什么喜好?”
兀黎纠正她:“那已不是仙人了,他是同我等没什么区别的魔。”
“会如何穷凶极恶还未可知。”
这青年魔族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
“可我想,这个时候让二位去,总是能比我这个污浊不堪的魔更能入那位的眼的。”
羡鱼敛去笑意,语气平平道:“仙人只是不了解魔罢了。”
她观兀黎模样,似乎是并不为自己是个魔而感到羞愧或不堪的。那“污浊不堪”更像是负俗者某种秘而不发的冷嘲。
而羡鱼却仍想着升仙。
“我倒是觉得仙人也好……魔族也好,并没有什么不同。”御景同羡鱼走在小径上,闻言轻描淡写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天地如熔炉……即使是蝼蚁与天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的眸中似乎划过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万事万物都只是由生到死,由盛而衰,只是有的时间长一些,有的短一些。再弱小的人,也应当有比他更弱的在,强者同理……”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转过目光对羡鱼总结道:“总之大体上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羡鱼却笑:“我观你这些天的表现,却像是更加喜爱魔族一些。”
“怎么会呢?”御景讶然,“我是没有什么偏向的。”
羡鱼摇了摇头。
若说一开始二人只是被兀黎掳来做苦力的话,那接下来的事却大大超乎羡鱼的意料之外。
御景同魔族们在一起生活,每一日脸上都挂着笑容。她的修为日益精进,却从不摆什么架子。羡鱼曾见她夤夜伏案,与同僚争论兀黎属地法令的实施,也见过她将年幼的魔族举过头顶,毫无负担地欢笑玩闹。
这……不对。
但若要羡鱼说真心话,她也必须承认,御景须得到人群中去。她应该发光发热,而不是如同一个孤独的幽魂、一个无根的浮萍,短暂而病态地依偎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