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这方池塘最后一次沉下乡亲们了……”
他流着泪,嘶哑着声音。
村民们慌忙上前将他扶起,他们惊惶无措,他们受不起巫的跪拜。
沈怜看着他们,仿佛筋疲力尽:“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等三天……”
等三天,看看神仙爷爷开不开眼。
村民们渐渐散去,沈怜回头看了看那方池塘,觉得阴森森的。
或许是因为太阳被刚刚遮住?
第一日,些许阴云,无雨。
第二日,阴云密布,无雨。
第三日,阴云散尽,天大晴。
村民们失落绝望,绝望中又带着无比的愤怒,他们拿着锄头铁镐,围住了沈怜的屋子。
“吱呀——”门开了。
他们的巫衣衫不整,无比憔悴,连脸色都发青:“神……抛弃我们了。”
村民们都呆住了。
“既然抛弃我们,不佑我们安康,我们又为何要敬畏,又为何要拜祭!”
他的眼眶发红,像是被逼到末路的狮子。
“为什么是抛弃我们,而不是我们抛弃!”
村子里安康的后代越来越少,村子里现在正糟着旱灾,神都看不见吗?或者看见了却袖着手?不准备给我们带来一丁点的帮助、一丝一毫的利益?
不能为我们带来利益的东西,又有什么作用?
又有什么作用呢。
村民们也像是被沈怜这副模样刺激得发了疯,一群人拿着他们的武器,浩浩荡荡地奔向祠堂。
“砰——”祠堂的牌匾被人打了下来。
众人把神明搬出了祠堂,推倒香案,打翻香烛,踩烂贡果,破坏帐幔。
那个沈怜曾经日日夜夜跪在上面的蒲团也被撕成了碎片。
祠堂再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像个刚刚被蹂躏过的黄花大闺女,又破又乱。
神像被搬到池塘边,威严的脸上被唾满了唾沫。
村民们仿佛还不解气,用锄头铁镐打上去,想要发泄他们积压已久的怒火。
神明的尸体被肢解,他们把残肢断臂抛入池塘,手法熟练,像极了他们把那些载上人的木船推入池底的样子。
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沈怜跪在池边,用刀划过手腕,鲜红的血流下来滴到地里,渗下去,这竟然给他带来了一种诡异的快感。
他磕着头,悲道:“愿老天爷降雨,我愿减寿十年!”
他的脑袋和脖子似乎有了凉意,他抬头,看见一滴水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