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小心眼,睚眦必报,像把刀子……”
“他哭起来很好看,笑起来其实很难看。但我不希望他哭……也不希望他笑。”
“他左手腕上有十七道没褪的疤,胸口有一颗小痣,腰围是多少我也不必告诉你……”
“他自然睡着时会有一个固定的姿势。他现在从来不听《梦中的婚礼》,因为他以前用它催眠,后来用它也睡不着了,反倒听烦了。他也不听《蓝色多瑙河》,无论用多么美丽的曲子当闹钟,你也会对那首曲子厌烦的……我也烦《蓝色多瑙河》。”
“但我知道他最喜欢的曲子是什么,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虽然他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但他没有生病时……他其实喜欢暴雨。”
“他喜欢海绵宝宝,从小到大。”
“他小时候……他小时候……”郑清突然一个恍惚,“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
“他病号服上裹着黑色的大衣,这打扮没什么稀奇的,”郑清道,“我当时就在想,他的眼睛真好看。”
正在这时,床上的沈怜缓缓睁开了眼睛。
郑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脑海里全是沈怜睁开眼睛的这一幕。
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
第78章拜伦(十)
那双眼睛在之前变成了冰蓝色,色温很冷,睁开的那一瞬,就像雪原的风呼啸而来。
那种感觉纯净得像冬日新雪后,你打开房门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又凛冽得像绝世好刀第一次出鞘时刀刃上的寒芒。
冰蓝色的眼瞳是万丈坚冰,里面封存着一段月光。那眼瞳在刚刚睁开时是冷漠的、凌厉的,而那亘古不化的冷漠坚冰在看清眼前人的瞬间——冰皮忽解,波色骤明。
在盈盈的波光中,那一段柔和的、静谧的、旖旎的月光出来了。
郑清就撞进了这么一双盛着月光的眸子里。
眸子的主人像是做了千百万次那般熟练,他不顾手上的针头,撑起上半身,搂住了郑清的脖子,亲昵熟稔地蹭了蹭。
“醒了?”郑清问了一句废话。
沈怜“嗯”了一声,靠在他身上不动了。
在这个过程中,同样在床边的萧宁像是披上了隐形人的斗篷。
萧宁:……
我应该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萧宁现在不怀疑郑清和沈怜的关系了,他怀疑自己和沈怜的关系。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沈怜诧异地扭过头,道:“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一阵复杂的情绪充斥心头,有怒意,有委屈,也有迷茫,萧宁勉强笑了笑,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