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向我爸出柜被赶出家门,其他的都挺好的吧。”
“我开始崩溃。”
“起初是信手涂鸦出来的恐怖影像,然后那些影像就慢慢出现在我的梦里,他们撕扯我,然后让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开始睡不着,从晚上十点开始,我闭上眼睛,然后在黑暗中静待几个小时,看早上的太阳升起来。”
“他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了——我们当时住在一起。”
“然后他在我的书包夹层,翻出了大把大把的抗抑郁药物和安眠药。”
“真好笑啊,从那以后,他就把我当成玻璃娃娃了。”
“好多事情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是我让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背着我查资'料,替我联系靠谱的医生……”
“然而我依旧没有太好……我开始木僵。”
“那个时候我的头脑异常地清醒,我坐在床上,心想,快坐起来,出去洗个澡,吃一顿大餐,喝两杯水,我需要喝水……但我不能动。手和脚好像都不是我的,我就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变换姿势的能力,我甚至觉得,我正在经历一场死亡。”
“我看着天花板,然后突然焦虑,觉得那盏灯一直一直在晃,它下一秒就会砸在什么地方,然后溅成玻璃碎片——这没什么道理。”
“下一秒他进来,强行把我拉起来,把我推到饭桌上吃饭。我说,我吞饭像是在吞刀子。”
“我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包括咀嚼。”
“他第一次摔了碗。”
“他把我拉到楼下,强迫我跑步……没什么意思。跑完步我们俩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他说……你需要一个拥抱。”
“我想笑,然后我惊恐地发现,我好像没有笑出来的能力了。”
“他又说,他需要一个拥抱。”
“我凑过去抱了抱他。”
“后来我知道,在我情绪最糟糕的那几天,他请了整整一周的假,然后被他妈妈知道,打断了一个扫把。”
“他家对他的要求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家也是,不过不幸中途夭折。”
“我有一段时间,看什么东西都像看毛玻璃,就像我与那些人事隔着一层玻璃结界一般,别人说话的声音也从天外传过来。我走在街上,看着对面的行人,我能看到……诸如说一柄重锤锤到了他们的脸上,或者一把电锯开膛破肚,血飙出来——我的视野又变成了红色。”
“我开始幻听,乱七八糟的人说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段时间浑浑噩噩,一直处在不知今夕何夕的状态里,有时候会忘记吃药,有时候会忘记上一秒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