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知道她说得有理,她想了想,对苏非烟的观感也淡了下来。
春月对苏非烟的好感,不过是因为她喜欢奋力拼搏的人,但是,这样的喜欢并没有多牢靠。
云棠现在也不怎么高兴,她不大能接受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想杀她,还得到别人的理解。
云棠道:“苏师妹,我自问从未害过你,你入魔后想杀我的理由就是因为舍不得现在的一切?可是我回来那么久,我难道和你抢过任何一点东西?”她很不开心,也很直接,“你别哭了,是你莫名其妙要杀我,我都没哭,我不允许你反而像是受害者一样哭。”
虽然看见一个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人哭哭啼啼挺爽,但是云棠现在就是觉得不痛快。
苏非烟听到云棠的话,肿如核桃的眼儿微愣,继而薄薄的面皮更涨红难堪。
苏非烟从来不曾被人这么说过,她现在不过是宣泄情感、剖白心迹后为什么不能哭?云棠说得好像她有私心一般。
苏非烟肿着眼环顾四周,她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四周……苏非烟的眼哭得迷蒙了,再远处的地方她看不到,只能看到近处,离她比较近的便是之前在山洞的那二十九名弟子以及鹤阳子的徒弟春秋二月。
秋月自始至终冷着脸,并不待见苏非烟。春月也因为妹妹的缘故,对着苏非烟眼神躲闪,至于其他的弟子,他们在山洞内亲眼见到苏非烟是如何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和云棠亲近、反而不捧着她…………
苏非烟那声声质问不只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让他们对苏非烟起了忌惮。
没人愿意和一个表面上温柔体贴,暗地里因为他们和其他人稍微交好,就在心里不满的人做朋友。
这些弟子全都容色冷漠,对苏非烟完全没了之前的亲密。
苏非烟的神色渐渐僵硬,她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发展,她已经如此坦诚,不说得到大家的喜欢,至少也不该被抵触才是。
苏非烟望向云棠,果然,还是因为云棠吗?
苏非烟眼睛含泪:“云师姐,我……一切是我鬼迷心窍,我虽然曾心有魔障,但从未对云师姐出手,今日是因为中了迷幻曼陀罗,我才……我知道师姐受了委屈,我也自知逃不过宗门惩罚,我甘之如饴,只求师姐原谅我。”
云苏氏一听苏非烟会被宗门惩罚,更加护短。
她也仰头对云棠道:“云棠,你没有受伤,这件事,说白了是我和你爹做得不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原谅非烟……”
“嗤——”
一声嗤笑传过来,燕霁从后面慢慢走过来,他刚才便不想再飞行,心底对云棠还残留着气,一直在背后慢悠悠踱步。
如今他一过来,那般冰冷旖旎的声线一下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太虚剑府这位过分年轻、行事张狂的圣祖一出现,总能引人瞩目。
燕霁讽刺道:“还未受罚,便能觍着脸让人原谅,本座差点还以为你们受了多大的委屈,哭嚎成这样。”
云棠见燕霁来了,本还有些紧张。
不过,她听到燕霁在说话帮她,那点子紧张就烟消云散。
燕霁话语落下,许多人这时也注意到苏非烟和云苏氏哭得泪水涟涟,的确,现在被入魔的苏非烟想除之后快的是云棠,护着苏非烟的是云苏氏,她们甚至还未受罚,反倒哭上了。
……虽然他们哭得也算有原因,但是偏巧此事的最大受害者云棠一滴眼泪也没有,便衬得她们可笑。
苏非烟见燕霁出声,她咬咬唇瓣,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圣祖,更是不知……云棠怎么就得了他的青眼。
她咬着唇没敢说话,云苏氏仗着脸皮和辈分,道:“老祖宗,不是我们觍着脸求原谅,而是……”
“而是云棠是你们的女儿,和那位苏什么应该情同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燕霁冷笑,“那位苏什么已经知错,她也不是想逃脱惩罚,只是想求得一声原谅,云棠就该答应,可对?”
云苏氏眼睛一亮,她虽听出燕霁语气不对,但是对苏非烟的盲目维护让她道:“是……”
“蠢材!”燕霁听得云苏氏说是,将手中从刚才那座山中得到的山川之石一下摔到云苏氏身上,云苏氏吃痛,后退好几步,眼神便染上惶恐。
燕霁又冷冷道:“鹤阳子,如今太虚剑府的规矩已经是比谁眼泪多了?”
鹤阳子见被点名,站出来:“不是。”
燕霁道:“如此,苏非烟入魔伤人可是事实?你在这里和她废半天话,生生听着她讲上半天,讲她的曲折苦衷,可听到她讲半句悔恨,你若是要等她哭到所有人头昏再做出决定,本座不介意帮你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