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魔障了,凤如青像被鬣狗撵的雪中白兔,撒腿就没影了。
凤如青不怕穆良魔障,他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魔障,这幻境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死于安乐乃是世间至理名言。
大师兄已经算是心智极其坚韧了,只是隔三五个月闹上这么一次,大抵是今天那个坦言要留在这里的女修邢谷,给大师兄刺激过大。
可大师兄每次魔障,顶多是情绪不稳,反复问她些什么,亦或是跑出去毁一片林子,或者杀两个幻境中邪祟幻化出来的人,这都在控制范围内。
可今日这魔障,属实把凤如青给惊着了,她必须赶紧跑,若是大师兄当真在失智的时候做了什么,她武力值不够,又无法制止,待大师兄清醒过来,凤如青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要如何面对彼此。
因此她跑得极快,也不拘是什么方向,仗着现如今身体内灵力充沛用之不竭的好处,一口气跑出了好远,这才按着剧烈狂跳的心口,站在林中不知何处,靠着棵树不知所措。
而凤如青被吓跑之后,穆良也被她一巴掌给拍醒了,他跌坐在雪中,想到刚才自己对小师妹做了什么,简直比凤如青还要惊愕,坐在雪中许久未起,直至双手双脚麻木,他才抬起青白的指尖,碰了下自己的唇。
但只一下,便迅速弹开,穆良知道自己失控了,但他属实被这种失控给吓到,比凤如青尤甚,行尸走肉一般的起身,茫然在雪夜中四顾,看不到小师妹的身影,也找不到他自己的该走的方向。
穆良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
而凤如青当晚彻夜未归,他们本是住在一处屋舍,在这幻境中的十几年未曾离开过,凤如青一夜未归,穆良一夜未睡,然而他也没有敢出去找人,就这般在屋舍当中枯坐到天明。
凤如青第二天早上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已经没了声息的兔子,是她给自己彻夜未还,找的蹩脚理由。
然而她提着兔子站在屋舍前面,尴尬得连屋门都没有勇气推开,她想了一晚上也想不通大师兄因何会朝着昨夜那个方向发疯,按照这幻境中构建的一切来看,这鬼修大能,也不太可能是个淫修。
那既然如此,大师兄他……
凤如青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她一夜合眼,脚步像是木楔钉在门口,不知如何去面对穆良。
她对穆良从来只有依恋并无爱慕,她视大师兄为长辈,她她她……
凤如青攥紧手中兔子,牙咬得面部都要变形,也没有勇气抬手敲开这扇门,而她不知,一门之隔,穆良此刻就站在门的另一面。
他们彼此心慌意乱,无颜对面。
凤如青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实在是忍不住,准备转身先溜的时候,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穆良衣冠肃整地站在门口,看到凤如青难掩惊慌的神色,强忍着没有羞愧地错开视线,尽力表现得正常,将昨夜那尴尬境地揭过,温柔一笑,说道,“小师妹在哪处寻来如此肥硕的兔子,今日这是要加餐吗?”
凤如青仔细盯着穆良的眉眼看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痕迹,狠狠松了一口气,这才扯开嘴角笑了笑,有些僵硬地点头,“是,是啊,就在西边的后山上,兔子都可肥了。”
两个人齐心协力笨拙无比地粉饰太平,穆良伸手道,“给我吧。”
凤如青将兔子递过去,穆良又温声问,“你想怎么吃。”
凤如青随口道,“烤吧。”
大清早的烤兔子,真的很诡异,但她跟穆良之间更诡异,凤如青希望穆良可千万别提起昨晚上的事,就这么把这页翻过去,这样最好。
然而穆良似乎没有听到她心中祈求,在她吃兔肉,才将将吃出一些滋味的时候,穆良温声开口道,“昨夜是我失控了,小师妹切莫要怪师兄。”
凤如青托着盛着兔肉的盘子,手剧烈地一抖,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穆良,穆良叹息一声,轻轻伸手搭在她的腕上,“是邪祟影响,对不住了小师妹,莫要因此与师兄生分了,好吗?”
凤如青咽了嘴里的肉,抬头看向穆良眼中一如既往的温和,把盘子放下,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儿,点了点头,“无碍的,我没事。”
穆良却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凤如青。
“但失心智之事,自然不是小事,”穆良苦笑,“大师兄没用,现如今只有小师妹能够时时监督于我,若是……”
穆良顿了顿,说道,“若是我再做出什么混账事,小师妹便用这法器伤我,不用留手,这是师尊为我炼制的固心法器。”
这乃是他此次下山带来的,是施子真为他准备的冲三境之后的奖赏,施子真从不知惊喜为何物,炼制好了便提前给了穆良,用以代替穆良一直修不成的固心印,帮他稳固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