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青僵愣了片刻,错愕地盯着近距离和自己对视的人,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似的。
他说,“我不叫你说的海生河生,”他薄唇浅淡,微微动了动说,“我叫甘平。甘甜甘,平常平。”
好一会,凤如青身上炸起的汗毛簌簌下落,她将从肋骨处拉出一些的沉海按回去,然后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人的眉眼看了片刻,微微抿了抿唇,“甘平?”
他点了点头,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侧脸,说,“你说话算话吗?”
凤如青“啊”了一声,微微吁了一口气,又盯着这自称甘平的人看了片刻,而后笑起来,“自然算数。”
甘平闻言垂下眉眼,“嗯”了一声,就站着不动了,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如青打消了这个人又是施子真扮的猜测,毕竟要真是施子真,早在她说出那种轻浮的话的时候,就出手劈死她了。
更何况施子真那种性情,就算是真要扮做谁,也该是像先前一样的散仙或者像青沅门那样的门派才合适,他怎么会跑合欢宗呢,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更何况,若当真是施子真,会答应跟她好?除非天界坠落海水枯竭妖魔鬼怪亲热和谐一家亲。
打消了这个猜测,凤如青越是看甘平就越顺眼,他眉眼不是很精致的那种,算中上之姿,可他这人站这里,哪怕就这样的走神,也让凤如青想多看两眼。
这世间当真除了施子真那个冰疙瘩,还有这样性情相似的人啊。
凤如青看了一会,想到他都答应跟自己好了,便开始不老实。
她伸手别开他耳边散落的长发,在他的小红痣上又戳了下,“哎,你倒是跟我说说话,就你这性子,合欢宗里面是怎么修炼的,不会都是像我这样愿者上钩的吧?”
凤如青很确定,这天下除了她喜欢这种冷淡性子的,怕是没有其他人了。毕竟这么多年仙门问心阵上,施子真也是无人问津,连荆成荫都有呢,可见这种性子,属实是不讨人喜欢的。
“啪”,凤如青手又被打了,她这一次没有拿开,直接捏住了甘平的耳朵,“你还打我,和我好了,都不让我碰一下?”
“你听。”他侧头躲开凤如青的手,将自己被掐了一下的耳朵解救出来。
“有人在哭。”甘平说。
凤如青本以为他是找借口,结果这一听还真是有人在哭,听起来似乎还不远,只是这声音很虚弱,听着不像是弟子们的。
凤如青顿时收起了那一副浪荡之姿,侧耳闭眼,循着哭声转过山体,又朝着下面走了一些,回头看甘平,“你跟我来,声音在地下。”
她将鬼气重新覆盖,不由分说地拉着甘平的手腕,朝着山下跑。
山下合欢宗、青沅门以及悬云山的弟子们,正在四处查探,散落的到处都是,凤如青连忙喊道,“聚集在一起,地下有异响!”
很快,这声响便清晰得所有人都听到了,确实是哭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哭声,是很多人的哭声。
细细弱弱的,听着像是喘不上气了,众人顿时朝着一起聚集,但他们朝前一迈步,地面骤然间陷下去了。
不是像之前一般出现了什么血藤,而是好好的地面,甚至还长着青草,但就是突然变成了踩上一脚就陷入其中的烂泥。
弟子们进入其中,境界被压制了,大部分没有防备的,直接一脚踩进了烂泥里面,然后腿就拔不出来了。
这烂泥当中,泛着淡淡的腥臭,还裹着一股浓重的蜜香,像是有无数双来自地狱的手在其中抓住了他们,让他们如同落入沼泽一般,越陷越深。
“先不要妄动!”青沅门带头的大师兄及时喝止,“越是动陷入的越深,不要用灵光炸,剑也……”
“啊!”
青沅门的师兄还未等说完,他们门派中便有一个弟子一时心急,试图以佩剑斩断拉扯他的泥泞,结果一下直接扎在了自己的腿上。
使不得灵力,不能动,佩剑也没法用,他们一时间被困住了,修为都使不出。
倒是有些弟子在脚下察觉到异样的瞬间便御剑而起,或者直接就近跳到了树上,躲过了一劫。
陷落的弟子中,悬云山的较少,合欢宗的女修较多。她们在事发之前,已经寻到了香蚁蜂的蜂蜜,一拨人正围在一起在取蜂蜜。
这可是疗伤的好东西,她们这种情债满身,时常面临对战与组织对战的修士,疗伤的东西自然是有多少来多少。
不过大多数警醒着的弟子们都没有陷入,很快,没有陷入的便御剑去救陷入其中的。
凤如青见弟子们陷落,也放出了黑泫骨马,拉着甘平正在陷落的地面上空穿梭帮忙。骨马可踏风而行,比御剑还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