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连连点头保证,“小雪最是听话。”
你要是听话,也不至于胆大包天,硬要跟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付云紧皱着眉头,终究无奈地把花给他。招呼苗红儿一并向神道深处进发。
“师弟,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小雪?”走出了营地之外,苗红儿问他,“我总觉得你对小雪的态度有些奇怪。”
“倒也不是对她有意见。我只是总觉得这孩子有些奇怪。她年纪这样的小,我看到她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付云虽然日常沉默寡言,实际却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他总时时想起自己在化育堂值守的第一天晚上,那双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目光。
虽然后来怎么也找不出那个人,但付云清楚地记得,那目光强大,冷漠,令人捉摸不透。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弟子。
“你在瞎想什么?”苗红儿推了他一下,“小雪是师尊亲手挑的弟子,咱师尊什么时候看错过人?想当年。师尊刚挑到你的时候,我也觉得很不好。冷冷冰冰,又臭又硬像一块石头。根本没有我想象中软萌小师弟的模样。现在过了这么些年,不是发现你也不错嘛?”
付云冷冷冰冰,又臭又硬的眼神看过来,苗红儿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摸摸鼻子转移话题。
“小雪是个好孩子,她嘴上不说,心里记挂着航舟的伤,这才特意跟进来的。要不是怕不带上她,她自己乱跑,我也不舍得带她进来。”
付云叹息道:“总之,我亲手带她进来,再好好的带出去。不让她出差错,累得师尊忧心便是。”
营地内,铁柱峰的杨俊正和隔壁营天衍宗的朋友闲聊。
“我师尊终于开窍了,这回也让我到这秘境体验一把。”他兴奋得很,“说实话,日日不是煮面,就是化育堂带娃娃。可把我给憋坏了抖。”
朋友宽慰道:“哈哈,这一回实属难得,你我兄弟正好借此好好聚聚。”
这里正说着话,看见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手里捏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走了过来,甜甜的叫师兄。
“给你介绍,这是航舟的小师妹,自得了她,航舟像得了宝贝似的到处炫耀。”
“小雪,这位是天衍宗的师兄,吕逸宏,吕师兄。对了,逸宏,航舟比我们先来,怎么没见着他。你可知道他在何处?”
吕逸宏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或许进神道深处去了,这地头,和迷宫一般,有时候十天半个月绕不出来。”
他岔开话题,转头对穆雪说话:“我虽是天衍宗弟子。往日和你几位师兄都十分要好。师妹在这里若有难事,找我和找你师兄是一样的。”
小姑娘小小的手指捻着那朵白花,蹲身福礼,“那就多谢吕师兄啦。我在山上的时候,听师兄提起过您,说您对他多有照顾。我一直记在心里呢。”归源宗内,
空济例行为叶航舟更换药物,并施展秘法逼出他体内部分毒虫红腰,小心地密封进一个容器中。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除了昏迷的第一天,叶航舟没有再让师长们听见半点喊疼的声音。
“再忍耐几日,你的师姐和师兄都去了神域,想必能找到解药的。”空济难得地宽慰床榻上的病人,收拾起药剂往外走。
苏行庭进屋的时候。面色青白的叶航舟正看着窗外的浮云发呆。
这本来是他最活泼好动的一个徒弟,从小就几乎一刻都呆不住,不得不从动中入静。如今失去了手和腿,只能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窗外的天空。
“师尊,小雪呢?怎么都没看见她。”叶航舟看见师父来了,转过头问道。
苏行庭咳了一声,没有回答。
叶航舟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张大了眼睛,“不可能,怎么会?您是说……小雪也过去了?”
苏行庭默认了。
“这怎么行?小雪才那么小,怎么能去神域那样危险的地方?”叶航舟用唯一的手撑着身体,几乎想要坐起来。
“她虽然年幼,一旦筑基,便已是真正的修行中人。不能再只当是一个孩子来看。”苏行庭把他按回去,“何况小雪她的心,比谁都清楚明白。是她自己决心要去。我做师父的,也不好强违她的心愿。”
叶航舟愣了许久,慢慢地躺倒,闭上了双眼。
苏行庭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徒弟又喊住了他。
“师尊,”他轻轻地说,“我刚上山的时候,大家都在哭,只有我不太明白。到这么好的地方,来做神仙,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和事,非要哭得那么伤心。”
“那时候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他紧闭着双目,慢慢说道:“如今,我也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