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纳罗是一座建在荒原上的城市。
无论面朝哪个方向,只要直线驱车不到三十分钟,就能迎来那片无边的旷野。
埃米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叙说里,无力再顾及那些回忆又可能牵涉到怎样的辛秘。柯林完全理解他的需要,所以直接把埃米尔带离了达纳罗市区。
至少在眼前这样一片旷野上,想说什么都可以。
柯林没有用任何提问打断埃米尔的思绪,只是偶尔简单地应答一声,或者拍拍对方的肩膀,表示自己还在。埃米尔说得很慢,但他长久压抑的情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停不下来。
所以不知不觉地,天就黑了。
在埃米尔说完所有往事后,这片旷野上再没有人说话。
柯林一边等他,一边用鞋底碾着土地上的碎石子,听着粗粝钙质的摩擦声解闷。听完这么悲惨的故事,柯林却没有开口安慰对方什么。因为他知道埃米尔说了这些,企盼的也不是别人的安慰。
毕竟再怎么叙说,另一个人也不可能真正感受到当事人的痛。
这些回忆终归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谢谢你。”
良久之后埃米尔说道:
“我感觉好多了。”
“嗯,那回去吧。”柯林说。
埃米尔的眼神渐渐变回了往日的模样,不再像刚才那么脆弱。
“你不觉得惊讶吗?”埃米尔问。
“比如什么?”
“比如情报处那时的做派。”
“嗯,多少猜到了些吧。”柯林说:
“达纳罗已经是这副模样,白都不见得就会好到哪去。”
埃德蒙德,赫士列特……这些显贵的王侯终究是一丘之貉。
无论多么尊崇的名号,高贵的礼仪,都掩盖不了他们腐烂的本质。
不过除此之外,柯林的确还有些疑惑的地方。
“统帅从猎场回来之后……你就向自己施加了暗示?”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