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醉意浮了上来,脚步万分虚浮。
穿过酒吧舞池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季洛甫上前,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怀抱温热,初一被这灯红酒绿迷的失了心智,贪恋起这片刻的温柔。
这样的投怀送抱季洛甫见过不少,所有人都可以说是处心积虑,但初一不是,她是真的醉了。
她对他向来避之不及,如果不是喝醉了,哪里会这样的不设防呢?
幸好是他。
季洛甫万分庆幸,她打电话的对象幸好是他。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半搀扶着把她带出酒吧。
上车之后,他问她:“去哪儿?”
初一双手拉着安全带,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季洛甫:“你是谁呀?”
季洛甫:“我是季洛甫。”
“啊,我认识你。”
“嗯?”
初一头一歪,眼里挑着笑意,唇瓣上翘,笑意浓厚:“你是季大哥。”
季洛甫点头:“嗯,我是你季大哥。”
季洛甫伸手,想要帮她把脸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却被她一下躲过,她恼怒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季洛甫失笑:“我没想干什么。”
初一嘟囔:“不要碰我。”
季洛甫说:“好,我不碰你。”
他发动车子,往前移动。
没多久,初一警惕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季洛甫此时还没怀异心,他说:“送你回大院,好不好?”
问完这句话之后,他有些许的怔忡,他什么时候用过这样的语气和旁人说话过?他向来都是站在高位,居高临下的和人说话,这种温柔询问“好不好”的语气,只对初一展露过。
温柔和弱点是一样的,只能给展现给最深爱的人。
初一眨了眨眼,突然转过头去:“不好。”
季洛甫:“为什么?”
初一闷闷地说:“身上都是酒味,姥爷看到了肯定会说我的,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季洛甫:“那你想去哪儿?”
“你要去哪儿?”初一双腿放在座椅上,她双手抱住膝盖,脑袋贴在膝盖上,绸缎般顺滑的乌黑长发倾泻下来,盖住她的唇齿,只露出她又黑又亮的双眸。她清泠泠的声音响起,“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正好是红灯,季洛甫踩下刹车。
他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车厢外霓虹灯闪烁,璀璨灯光落入车厢内只剩下淡淡的一层朦胧光芒,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他下腹猛的一缩,全身上下有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
他的眼神瞬间变了,喉结滚动,片刻之后,他压着火气,一字一字说的极慢:“你确定,要和我走?”
“唔……”初一的脸上淌着温柔笑意,“不可以吗?还是你不愿意?”
季洛甫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暗夜中收紧。
车后有喇叭声响起,一声高过一声,暗示了车主的不耐。
他回过神,踩下油门,车子唰——的一下飞了出去。
初一整个人往后倒去,下一秒,
“呕——”的一声响起。
车厢内被呕吐物的恶臭味包围住。
瞬间,旖旎氛围轰塌。
洁癖重症患者季洛甫强忍着不适感,他敢肯定,换了任何一个人,他肯定把那人扔下车了。不,他会自己丢下车,让那人和这车自生自灭。但是,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初一。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花了五秒的时间,他说服了自己。
季洛甫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个这样没有原则的人。
不过好在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季洛甫把四个车窗和天窗都开了起来通风,始作俑者没有一丝的愧疚,还傻兮兮的笑。
季洛甫好气又好笑地问她:“把我的车弄脏,很得意?”
初一笑着笑着又哭丧着脸:“我手上好脏啊,你有纸吗?”
“……”
季洛甫这辆车自从买过来之后开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他哪里会有时间在车里放纸。
没有纸,初一哭哭啼啼的:“手好脏啊。”
季洛甫深吸了口气,抬起右手递到她面前,“擦我袖子上。”
初一止住哭腔,“可以吗?”
“……”还能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哭的我的心都快碎成稀巴烂了,现在就算你让我去摘天上的月亮我都愿意。
想到此,季洛甫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竟已经没原则到这种地步了啊。
他说:“擦吧,一件衣服而已。”
初一迟疑半晌,最后,把手里的污秽物都抹在了他的衣服上。
没一会儿,就到了季宅。
季洛甫下车,绕过车子,到了副驾驶这边。
打开车门,初一笨拙地解着安全带。
季洛甫弯下腰,长手一伸,轻松地解开了安全带。
初一软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季洛甫保持姿势不动,两个人眉眼距离只有一指:“怎么了?”
初一叫他:“季大哥。”
季洛甫应:“嗯?”
初一眼眶微湿,双眼湿漉漉的,“我好辛苦啊。”
“怎么辛苦了?”季洛甫边说,边伸手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初一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待着,也没挣扎。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低垂着头,说话时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你不带我走?季大哥,那年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她哽咽出声,“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过得好辛苦啊……”